接下来的几天,秦峪的存在感并未因物理距离而减弱,反而以一种更缜密的方式渗透进纪槐序的生活。
有时是清晨。
纪槐序的手机会亮起,是秦峪发来的消息。
没有多余的寒暄,只有简洁的天气预报和一句【加衣】或【带伞】。
有时是中午。
小林送来的餐食总会附带一份秦峪特意嘱咐的,对嗓子或胃有益的汤品或甜点。
有时是深夜。
当纪槐序熬夜工作时,手机又会亮起。
讨厌的家伙:【还在忙?早点休息。】
配图可能是一张他收工后拍的夜空,或者一只蜷缩在沙发角的猫。
纪槐序很少回复。
偶尔回一个【嗯】或者【知道】已经算难得。
秦峪似乎也并不期待他的回应,只是固执地、持续地发送着这些讯息,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和陪伴。
起初,纪槐序会觉得被打扰,刻意忽略掉。
但渐渐地,他竟然开始习惯在起床时看一眼手机,会在吃饭时下意识寻找那份“附加品”,会在深夜感到疲惫时,因为那条准时到来的消息而微微愣神。
这种习惯的养成悄无声息,等纪槐序察觉时,它已经像呼吸一样自然。
他发现自己不再像最初那样抗拒。
这天下午,纪槐序正在公司的工作室审核《无声》的最终混音小样。
小林敲门进来,面色有些犹豫。
“纪老师,有位宁婉小姐来访,说是您的旧识,没有预约,您看……?”
宁婉。
这个名字让纪槐序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住了。
他大学时代的直系师姐,曾经关系不错,但毕业后各自忙碌,已多年未见。
她怎么会突然找来?
“请她到会客室吧。”
纪槐序敛起神色,平静地道。
片刻后,他在会客室见到了宁婉。
岁月似乎格外优待她,她依旧优雅得体,笑容温婉。
她看到纪槐序,眼中掠过一丝真切的欣喜和不易察觉的感慨。
“槐序,好久不见了。”
宁婉的声音很柔和。
“冒昧打扰,我刚好在附近谈事情,想到你的公司好像就在附近,就想着一定要上来看看你。”
“师姐,好久不见。”
纪槐序请她坐下,语气礼貌而疏离。
他吩咐小林倒茶,心思却有些飘远。
宁婉的出现,激起了关于过往的回忆。
那些意气风发、尚未被病痛阴影笼罩的大学时光,伴随着这个名字一同浮现。
宁婉很善谈,巧妙地将话题控制在安全的寒暄和对他如今成就的赞赏上,并未触及任何可能引起不适的往事。
她提到自己现在在一家大型文化基金担任艺术顾问,言语间透着干练与见识。
就在这时,纪槐序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没有声音,但足够他看清发信人的名字和简短内容。
讨厌的家伙:【晚点路过,给你带了枇杷膏,放前台?】
纪槐序的目光在那行字上停留了一秒,几乎能想象出秦峪发消息时那副理所当然又带着点讨好的神情。
他不动声色地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上,抬眸对上宁婉探究的眼神,淡淡道:
“不好意思,师姐,你继续。”
宁婉笑了笑,眼神却更深了些。
她优雅地端起茶杯,状似无意地提起:
“说起来,我刚在楼下好像看到秦峪了?他的车很显眼。你们……现在还有合作?”
她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但纪槐序却敏锐地捕捉到她话里那一丝极细微的试探。
宁婉是知道他们当年死对头名号的。
“《无声》的后期还有些收尾工作。”
纪槐序避重就轻,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
宁婉是何等聪慧的人,见他如此反应,便不再追问,只是笑着将话题引向了别处。
“自从你换了号码之后我们就没有联系过了。介意重新加个联系方式吗,后继有合适的合作可以相互了解。”
纪槐序点点头,将二维码递给她。
又闲聊了两句,宁婉以后面还有工作的理由告别。
走前,她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纪槐序,最后什么也没说。
送走宁婉后,纪槐序回到办公室,看着桌上倒扣的手机,心里有些纷乱。
宁婉的突然造访,勾起了他对过去的复杂回忆。
而那则适时闯入的短信,又将他拉回现实。
他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最终只回了一个字:
【嗯。】
几乎是在消息发送成功的瞬间,对话框顶端就显示了“对方正在输入…”,然后,秦峪的消息跳了出来:
【收到。不会打扰你工作,放下就走。】
后面还跟了小狗敬礼的表情包。
纪槐序看着这个的表情包,有些好笑。
宁婉带来的那点关于过往的怅惘,似乎被秦峪这直白又带着点笨拙的关切冲淡了些。
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混音小样上,边留意着门外的动静。
约莫一小会,工作室外传来极轻微的交谈声,是小林压低的嗓音。
接着是东西被轻轻放在前台桌面上的细响。
一切很快归于平静,秦峪果然如他所说,没有进来打扰。
纪槐序盯着音轨波形,几分钟后,还是起身走了出去。
前台桌面上,安静地放着一个精致的纸袋,上面印着本地一家很有名的老字号药膳店的logo。
他打开一看,里面是两瓶封装好的枇杷膏,旁边还附了一张便签纸,上面是秦峪那手龙飞凤舞的字:
【秋燥,润肺。甜的,你会爱喝。】
落款是秦峪的签名。
看着那熟悉的字迹,纪槐序想起了上次录制综艺时。
那签名板上,秦峪用几行嚣张的大字写的“医嘱”。
只不过,他那时候还是很固执的认为秦峪是在捉弄自己。
到底是心境不一样了。
纪槐序叹了口气
他收起便签,对小林说了句“我出去透透气”,便走向了安全通道的楼梯间。
这里通常无人,安静,适合独处。
他刚站定,手机又震了一下。
讨厌的家伙:【东西放前台了。枇杷膏记得用温水冲,别用开水。】
紧接着又是一条:
讨厌的家伙:【刚才在楼下,好像看到你的师姐了?】
纪槐序愣了愣。
他怎么会知道宁婉是他的师姐?
他还没想明白,秦峪的下一条消息又追了过来。
这次带着点显而易见的、假装出来的委屈:
【纪老师,她是不是就是那个……你大学时期走的很近的那个师姐?】
后面跟了个小狗耷拉着耳朵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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