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纪槐序彻夜未眠。
他蜷缩在床上,脑子里乱成一团。
他愤怒又茫然,气秦峪的多管闲事和擅自越界,不知明天该如何面对他。
几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撕裂。
秦峪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知道自己冲动了,打破了游戏规则,可能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但另一方面,看着纪槐序那双瞬间睁大的、盛满震惊和无措的眸子,他又觉得,那些话似乎非说不可。
他同样一夜无眠,在外面抽掉了半包烟后才回到房间,脑子里反复推演着明天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以及该如何应对。
晏乔半夜还发了条信息过来:
【听说你把纪老师吓跑了?可以啊秦峪,进展神速(吃瓜)】
秦峪烦躁地按熄屏幕,没回。
两个人互相背对着,两张床中间的间隙变成了一种说不清的界限。
第二天清晨,录制照常开始。
众人聚集在小院,准备新的任务。
气氛格外微妙。
纪槐序出现了,他显然精心修饰过,试图掩盖一夜未眠的痕迹,用了些底妆遮住苍白的脸色和眼下淡淡的青黑。
但那份过于刻意的平静和避免与任何人视线接触的僵硬,反而欲盖弥彰。
他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秦峪则显得沉默了许多。
他依旧那副懒散样子,但少了些以往的张扬,目光偶尔掠过纪槐序时,会快速移开,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谨慎和观察。
任务发布是轻松愉快的户外游戏,需要两人协作。
轮到纪槐序和秦峪时,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纪槐序表现得异常正常。
他极其配合,甚至可以说是过度配合。
秦峪说什么,他都会简短地回应“好”、“行”、“明白”,动作迅速,效率极高。
但全程没有一句多余的话,没有一个眼神交流,完全把秦峪当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任务机器。
这种公事公办的、冰冷的“正常”,比激烈的争吵更让秦峪感到棘手和憋闷。
他宁愿纪槐序跳起来骂他打他,也好过这种彻底的无视和隔离。
“纪老师,这边。”秦峪试图指路。
“嗯。”纪槐序头也不抬地执行。
“刚才那个其实可以……”
“完成了。”纪槐序打断他,直接走向下一个任务点。
晏乔抱着手臂在一旁看,对苏晓低声道:“看见没,这就是暴风雨前的死寂。秦峪这次玩脱了。”
苏晓小声问:“那秦老师怎么办?”
“凉拌。”晏乔幸灾乐祸。
“自己嘴欠惹的祸,自己受着。”
一整天,纪槐序都维持着这种状态。
他用一种近乎自虐的、高度专注的工作态度武装自己,隔绝了所有外界的信息,尤其是来自秦峪的。
直到傍晚收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纪槐序第一个转身回民宿,脚步飞快。
秦峪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紧锁,终于忍不住,大步追了上去。
回到民宿的房间内,秦峪一把拉住了纪槐序的手腕。
“纪槐序,我们谈谈。”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纪槐序猛地甩开他的手,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到。
他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结满了冰碴,再无昨天的慌乱,只剩下全然的冰冷和厌恶。
“谈什么?”他的声音比山间的夜风还冷。
“谈秦老师昨晚即兴发挥的精彩演讲?还是谈您终于大发慈悲,施舍给我这个病人的一点怜悯?”
他的话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向秦峪。
秦峪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纪槐序话语里的尖锐冰冷像实质的针,刺得他心头火起,却又被一种更深的无力感狠狠压下。
他下颌线绷紧,盯着纪槐序那双盛满厌恶和防御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丝昨晚的裂痕。
“纪槐序。”他声音压抑着,带着被误解的焦灼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纪槐序嗤笑一声,那笑声干涩刺耳,毫无温度。
“秦老师一时兴起,想体验一下救世主的感觉?还是突然发现捉弄一个病人比跟他吵架更有意思?”
他的每一个字都淬着毒,试图用最伤人的方式将对方推远,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重新巩固自己那摇摇欲坠的防线。
胃部因情绪激动而隐隐作痛,但他毫不在意,甚至有种自虐般的快意。
“你!”秦峪被他这浑身的尖刺堵得胸口发闷。
他猛地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极强的压迫感,“你能不能别总是把别人想得那么不堪?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纪槐序毫不退让地仰头看着他,苍白的脸上因为激动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只是同情?还是可怜?秦峪,我告诉你,我不需要!收起你那套虚伪的腔调,我看着恶心!”
“我虚伪?”秦峪气极反笑,那双桃花眼里终于染上了怒意,连日来的小心翼翼和此刻的憋屈一同爆发。
“是,我他妈就是虚伪!”
他几乎是低吼出来的,胸膛微微起伏,打破了平时那副游刃有余的假面,露出底下同样脆弱的情绪。
“纪槐序,你是不是就觉得,我秦峪天生就该是个混蛋,就不配说一句人话?!”
纪槐序被他突如其来的爆发震得愣了一下,心尖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但随即被更汹涌的怒火和恐慌淹没。
“对!你不配!”口不择言的话脱口而出,比之前更加伤人。
“你凭什么过问我的事?
我们是什么关系?十年了,我们除了吵架斗嘴还有什么?你现在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话音落下,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两人粗重的呼吸声交错,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一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惨烈。
秦峪死死地盯着他,眼中的怒意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近乎疲惫的失望。
他点了点头,嘴角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弧度。
“行。”
他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过分贴近的距离,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道。
“纪槐序,你真行。”
他说完,不再看纪槐序一眼,转身径直走向门口,拉开门,又“砰”地一声狠狠关上。
巨大的摔门声震得墙壁似乎都在颤动,也像一记重锤,砸在纪槐序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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