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最重要的环节到来,新郎新娘交换誓言,彼此说出我愿意。
庄重而真挚的话语在安静的侧殿里回荡,带着震颤人心的力量。魏逸丞似乎被这种气氛感染,看得格外专注,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仰着头,目光紧紧追随着那对新人,小手不自觉地更紧地攥住了魏麟哲的手指。
魏麟哲低头看去,只见孩子眼中映着彩窗投下的斑斓光晕,那光芒里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近乎虔诚的专注,这孩子天生对美与情感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此刻显然被这神圣的仪式深深触动了。
仪式结束,新郎亲吻新娘,宾客们微笑着鼓起掌来,幸福的暖流弥漫在空气里,新人挽着手,在众人的祝福声中沿着白色地毯缓缓向外走来。经过他们所在的角落时,新娘似乎注意到了这个扒在门口、看得入迷的东方小男孩,她微笑着,将手中的捧花轻轻抽出一枝洁白的玫瑰,弯腰递给了魏逸丞。
魏逸丞完全愣住了,白皙的小手悬在半空,直到那支带着清露芬芳的玫瑰被轻轻放入掌心,冰凉的触感让他一个激灵,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连耳尖都染上了绯色。
他像是捧住了滚烫的星辰,无措地仰起头,澄澈的眼睛里写满了慌乱与羞赧,本能地望向身旁的魏麟哲寻求指引。
魏麟哲低沉温和的嗓音适时地落在他耳畔,“对他们说danke” 同时,那只宽大温暖的手掌安抚性地轻轻按了按他的后脑勺,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像是得到了许可和勇气,魏逸丞立刻转向新娘离开的方向,用还带着奶气、发音青涩却格外认真的德语小声追了一句:“d-danke!”
新娘听见了这细弱却清晰的道谢,回过头,对他报以更加温柔的笑意,这才随着新郎和涌动的人潮渐渐远去。
人群渐散,侧殿门口恢复了安静,魏逸丞还呆呆地握着那枝白玫瑰,仿佛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他低头看着花瓣,又抬头看看魏麟哲,眼睛亮得惊人。
魏麟哲看着他那副模样,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他蹲下身,平视着魏逸丞明亮的眼睛,“很喜欢?”
魏逸丞用力点头,将白玫瑰小心翼翼地举到魏麟哲面前,“喜欢!”
确实,那支玫瑰散发着清新淡雅的香气,花瓣上还带着几滴晶莹的露珠,在透过彩窗的光线下折射出微光。
麟哲用指尖轻轻碰了碰柔嫩的花瓣,解释道,“这朵花是祝福,在新娘的捧花中收到单独的一支花,是很幸运的事情”
魏逸丞的眼睛睁得更圆了,仿佛承载不下这样巨大的惊喜,他仔细地将花茎调整到最舒适握持的角度,小声问:“那我们做成标本带回家吧”
“那晚上我们一起把它做成标本”魏麟哲摸了摸小孩的小脑袋。
魏逸丞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好似想起来些什么,仰头问道:“先生,爸爸妈妈的婚礼,也是这样的吗?”
魏麟哲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微微一怔。孩子仰起的脸庞在斑斓光影下显得格外纯真。
他心底最深处那几乎不曾触动的弦被轻轻拨动,蹲下身,他与魏逸丞平视,目光柔和了下来。
魏麟哲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温和几分,带着一种确凿无疑的肯定,“是的,他们的婚礼,甚至比这还要盛大,还要美好。”
他的眼前仿佛也掠过了那些尘封在家族相册和长辈回忆里的画面,那场被誉为豪门联姻典范的婚礼,确实并非仅仅出于利益考量,其中真挚的情感,是当年所有宾客都有目共睹的。
“爸爸的礼服是深黑色的,领口绣着暗纹,和你母亲那身定制的珍珠白婚纱非常相配”他描述着,细节清晰得如同亲眼所见,他确实看过无数次那组被精心装裱的照片。
“婚礼那天的天气很好,阳光就像现在一样,透过教堂的彩窗落下来,妈妈头纱上的蕾丝都在发光”
魏逸丞听得入了神,小手不自觉地攥紧了那枝白玫瑰,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漏掉一个字。
“爸爸平时看起来总是很严肃,是不是?”魏麟哲的嘴角牵起一丝极淡的笑意,“但那天,他看着妈妈沿着红毯走向他的时候,所有人都看见他笑了,据说到仪式结束,他的嘴角都没放下来过。”
他顿了顿,看着孩子发亮的眼睛,继续用那种平稳而令人信服的语调继续说道:“交换誓言的时候,爸爸的声音非常坚定,妈妈的声音也十分温柔,不过他们同样认真,等到说我愿意的时候,比刚才我们听到的还要响亮,没有一丝犹豫”
“然后呢?”魏逸丞小声追问,完全被带入了那个父母相爱相许的美好时刻。
“然后,就像刚才一样,爸爸亲吻了妈妈,在场的所有人,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所有的亲戚朋友,都为他们鼓掌,祝福他们”魏麟哲的目光投向远处,似乎真的能穿越时间看到那一幕,“他们挽着手走出来的时候,你母亲手里的捧花是铃兰和玫瑰,比这个还要漂亮,她笑得非常幸福。”
他收回目光,重新聚焦在魏逸丞因激动而微红的小脸上,总结道:“所以,他们都是一样的,是非常庄重,非常神圣,充满了爱和祝福的仪式,他们非常相爱,直到今天也是”
魏逸丞低头,看着自己手中那枝象征着幸运和祝福的白玫瑰,仿佛它也因此被赋予了更深的意义,连接着过去那份圆满的幸福。
他小心地将花朵贴近胸口,小声地、满足地喟叹,“爸爸妈妈真的很幸福,所以这份幸福我也要保存好”
魏麟哲看着他这副珍惜无比的模样,心中那片柔软的触动再次蔓延开来,他伸出手,不是按后脑勺,而是用指背轻轻蹭了蹭孩子温热的脸颊。
魏麟哲低声应和,“对的,所以我们要好好保存这份来自新人的祝福”
魏逸丞用力点头,眼神坚定,仿佛接下了无比重要的任务。他握着那枝来自今日新娘、却又奇妙地叠加上父母婚礼印记的白玫瑰,觉得心里被一种温暖而充盈的情感填得满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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