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逸丞的声音越说越小,脑袋也垂了下去,几乎要埋进碗里,他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满是不安。
餐厅里安静了一瞬,只有餐具轻碰的细微声响。
魏麟哲停下了夹菜的动作,目光落在少年发顶那个小小的发旋上,他能看到那截白皙后颈透出的紧绷。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端起手边的汤碗,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然后才开口,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你的试卷呢?拿给我看看”
魏逸丞心里一紧,放下筷子,从沙发上的书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那张被折得有些皱巴巴的试卷,双手递了过去,紧张的等待着魏麟哲的教训。
魏麟哲接过试卷,随后目光在那个鲜红的68上停留了几秒,随即开始扫视错题,他的指尖在几道红叉密集的地方点了点,“函数单调性判断错误,数列求和公式运用不熟练,这些都是这周新学的,我也给你讲过,后面两道大题确实超纲了,这个不怪你”
魏麟哲的目光在试卷上停留的时间比预想的要久。魏逸丞垂着头,几乎能听见自己心跳在耳边擂鼓,他等待着预料中的批评,甚至已经准备好了那句下次一定努力的苍白辩解。
然而,预想中的斥责并没有落下。
魏麟哲的指尖最后在分数上轻轻敲了一下,然后,他将试卷平整地铺在餐桌空着的一角,声音依旧平稳,“去拿笔和草稿纸过来”
魏逸丞愣了一下,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对上先生看不出情绪的眼睛,他不敢多问,连忙起身从书包里翻出笔和一本空白的草稿本,又快步回来坐下,将东西规规矩矩地推到魏麟哲面前。
魏麟哲没看他,拿起笔,直接在试卷第一道错题旁边开始演算。
“看这里”他用笔尖点着题目,“定义域优先,任何时候动手之前,先确定自变量的取值范围,你第一步就跳进了陷阱”
“还有这里,数列求和,公式背熟了不代表会用。”魏麟哲在另一道题旁边写下正确的公式变形,“关键在识别结构,看到这个递推关系,首先要想到的是裂项,不是生搬硬套。”
他讲得很细,每一步的推导,每一个易错点,都点得明明白白。餐厅里异常安静,只有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以及魏麟哲低沉平稳的讲解声,餐具早已被推到一边,这张餐桌临时变成了书桌。
魏逸丞起初还有些心神不宁,但渐渐地,他被那道理性的声音和清晰的思路带着,不由自主地沉浸了进去。他发现自己之前确实是在凭感觉做题,很多概念似是而非。
“听懂了吗?”魏麟哲讲完一道大题,停下笔,第一次侧过头看向他。
少年忙不迭地点头,眼神里少了些不安,多了点专注的光。
“嗯”魏麟哲应了一声,重新将目光投向试卷,“那你自己把过程复述一遍”
魏逸丞深吸一口气,拿起笔,一边回忆一边在草稿纸上写画,偶尔卡住,魏麟哲也不会催促,只是用指尖在相关的步骤上轻轻一点,他便能立刻反应过来。
时间在笔尖悄然流逝,当最后一道超纲大题也被魏麟哲用更基础的方法拆解剖析完毕时,魏逸丞如释重负,仿佛这不是一道大题,而是对他未来的考验。
“小崽很棒,快去吃饭吧”魏麟哲拿过试卷,大手一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魏逸丞看着试卷上先生的名字,那笔锋凌厉的签名仿佛带着某种沉甸甸的分量,压在试卷上,也压在他的心上。他端起已经微凉的饭碗,小口小口地吃着,心里却不像刚才那样七上八下,反而被一种温热的、酸胀的情绪填满了。
饭后,魏逸丞主动收拾了碗筷,动作比平时利落了许多。魏麟哲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那份签过名的试卷,目光却落在厨房里那个忙碌的小小身影上,眼神深沉,看不出在想什么。
等魏逸丞收拾妥当,磨磨蹭蹭地走过来,站在沙发边,又有些不知所措时,魏麟哲才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过来坐”
魏逸丞依言坐下,身体还是有些僵硬。
“试卷我签了名,不代表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魏麟哲的声音平稳地响起,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我生气的不是气你考了六十八分”
魏逸丞猛地抬起头,眼中带着困惑。
魏麟哲看向他,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他所有的心思,“我气的是你拿到试卷,第一个念头是藏起来,是害怕被我看到,我更气的是,你遇到难题,知识点模糊,宁愿自己胡思乱想,也不敢来问我”
魏逸丞的嘴唇动了动,想辩解,却又无从辩起,只能又羞愧地低下头,先生说得对,他确实是怕,怕看到先生失望的眼神,怕听到那些虽然不严厉却比责骂更让他难受的冷静分析。
“小崽”魏麟哲的语气放缓了一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学习上有困难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有问题我也允许你过来问我,我都可以帮助你,并且这么多年,你都是跟在我身边,但是我也发现,你越长大越拘束,没了从前的无忧无虑,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先生”魏逸丞的声音有些哽咽,猛的钻进魏麟哲的怀里,“我快满十八了,你对我的监护权也快到期了,我知道爸妈,还有你,都把我当成自己的孩子,但是我害怕你们丢掉我”
“魏逸丞,你在胡说什么,谁要扔了你?你给我记住了,魏家永远都是你的家”魏麟哲蹙眉,有些不满。
魏逸丞的手紧紧抓住魏麟哲的衬衫,说道:“魏麟哲,你要是骗我,我真的会死的!”
魏麟哲的眉头骤然锁紧,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猛地伸手,不是推开,而是将眼前这个哭得浑身发颤的少年紧紧攥住自己衣襟的手包裹进掌心,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对方的指骨。
“魏逸丞!” 又是一句连名带姓的叫人,他声音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被尖锐物刺伤后的震怒,“你再说一遍这种混账话试试!”
魏逸丞被这从未有过的严厉呵斥吓得噤声,连抽噎都僵住了,只剩下眼泪无知无觉地往下淌,他从未见过先生这样动怒,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燃烧的火焰几乎要将他灼伤。
魏麟哲盯着他,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像是在强行压制某种翻涌的情绪,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火势稍敛,却沉淀下更为厚重、更为冰冷的东西,他没有松开手,反而就着这个姿势,将少年用力往自己身前一带,另一只手铁箍般环住他单薄的脊背,将那颗毛茸茸、湿漉漉的脑袋死死按在自己肩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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