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刚把勺子凑到嘴边,就被张师姐一把拽住胳膊。“哎哎哎,先别尝!”她神秘兮兮地往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我刚瞅见赵师兄撞树那下,把藏在树洞里的‘宝贝’给震出来了,你猜是啥?”
林风眨眨眼,手里的勺子差点掉地上。他这几天光顾着琢磨苏清晏给的卸力术图谱,脑袋里全是“转腰时要沉肩”“摆臂需顺气”之类的门道,哪还有空想别的?“能是啥?难道是赵师兄藏的灵果干?”
“俗了不是!”张师姐用勺子柄敲了敲他的手背,“是上次咱们埋在树下的‘试验品’——还记得不?那罐加了灵蜂蜜的发酵果汁,本来想等三个月后开封当‘庆功酒’,结果被赵师兄这一撞,陶罐子滚出来了,口子还磕破了点,我闻着那味儿,嘿,居然有点上头!”
林风这才想起来。前阵子宗门后山采了批野果子,酸得能掉牙,扔了可惜,张师姐就提议加点灵蜂蜜发酵试试,说说不定能酿出点特别的滋味。当时几人偷偷摸摸挖了个坑埋在歪脖子柳树下,还插了根红布条当记号,没想到才过了半个月就“重见天日”了。
“那现在咋办?”林风看着不远处还在揉着额头哼哼的赵师兄,忍不住笑,“总不能告诉他,他一脑袋撞出了罐‘早产酒’吧?”
“嘘——”张师姐赶紧捂住他的嘴,往旁边挪了挪,躲到柳树后面,“小声点!我已经让小豆芽盯着他了,那小子正缠着赵师兄问‘撞树是不是能练铁头功’,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她冲林风挤挤眼,“咱们先去瞅瞅那罐子,要是没坏,偷偷挪个地方藏好,等他忘了这茬再说。”
两人猫着腰溜到柳树下,果然见个土陶罐子斜躺在草丛里,罐口的泥封裂了道缝,一股混合着果香和淡淡酒气的酸甜味飘出来,不算浓烈,却很清爽。林风伸手摸了摸罐子,还温乎乎的,大概是埋在土里捂着的缘故。
“还行还行,没碎。”张师姐小心翼翼把罐子抱起来,拍掉上面的土,“就是这口子得重新封好,不然气跑光了就成醋了。”她眼珠一转,“你房里不是有上次苏师姐给的蜂蜡吗?拿点来,咱们给它整个‘升级版’封口!”
林风正要点头,就听见小豆芽的声音老远喊过来:“林老头!张师姐!赵师兄说要请咱们吃灵米糕!”
张师姐手忙脚乱把罐子塞进林风怀里:“快藏好!我去应付他,你赶紧回屋处理,记得用黑布包上,别让人看见!”说完理了理衣襟,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嗓门亮得很:“赵师弟这是撞开窍了?知道请师姐吃糕了?”
林风抱着罐子往自己屋跑,怀里的陶罐子不算沉,却总觉得像揣了只扑腾的小兔子,生怕撞见人。路过丙字房门口时,正好撞见提着食盒的周师兄,对方笑着问:“林师弟怀里揣的啥?鼓鼓囊囊的。”
“没、没啥!”林风脸一红,把罐子往怀里又塞了塞,“是、是张师姐让我帮忙拿的灵米,说晚上煮粥不够了。”话一出口就后悔——这季节哪用得着额外备灵米?库房里堆得满当当的。
好在周师兄也没多想,笑着摆摆手:“那快去吧,别耽误了煮粥,今晚好多师弟都等着喝你煮的灵米粥呢。”
林风“哎”了一声,几乎是逃也似的冲进自己屋,反手把门闩插上,这才松了口气。屋里陈设简单,一张木板床,一张掉了漆的木桌,还有个靠墙的旧柜子,是他搬进来时就有的。他把罐子放在桌上,仔细检查了一遍,裂缝确实不大,就是泥封掉了一小块。
正翻箱倒柜找蜂蜡,就听见敲门声,小豆芽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林老头,你藏啥好东西了?赵师兄的灵米糕可香了,快出来吃!”
“就来!”林风赶紧把罐子塞进柜子最底层,用几件旧衣服盖住,这才去开门。小豆芽嘴里塞着半块米糕,含糊不清地说:“你咋才开门?是不是真藏好吃的了?”
“哪有,”林风顺手拿起一块米糕塞进嘴里,甜丝丝的,带着灵米特有的清香,“刚才在整理苏师姐给的图谱,没听见。”
小豆芽狐疑地往屋里瞅了瞅,眼珠转了转:“我咋闻着你屋里有股水果味儿?”
林风心里咯噔一下,嘴上却镇定得很:“大概是下午处理野果子时沾到的,快吃你的糕吧,凉了就不好吃了。”他赶紧把另一块米糕塞到小豆芽手里,转移话题,“对了,张师姐呢?没跟你一起过来?”
“她正跟赵师兄讨教‘铁头功’呢,”小豆芽咯咯直笑,“赵师兄被问得脸都红了,说自己那是‘意外撞树’,不是啥功夫,张师姐非说‘意外里藏着门道’,俩人正争着呢。”
林风想象了一下那场景,忍不住笑出声。张师姐这人就这样,不管啥事儿都能跟“修炼”扯上关系,上次见着厨房的老周师傅揉面团,都能研究出套“揉面式发力法”,说对练掌法有帮助。
正说着,门外传来张师姐的大嗓门:“林风!灵米快下锅了,你那‘独家秘方’准备好了没?”
林风知道她说的是啥——每次煮灵米粥,他都会往里面加一小把自己晒的干莲子,说是独家秘方,其实就是觉得加了莲子更清爽。他应了一声:“来了来了!”
跟着小豆芽往外走,刚到院子就见赵师兄正红着脸摆手:“真不是啥铁头功,就是不小心……”张师姐举着她的铜锣,振振有词:“咋不是?你想想,撞树时是不是下意识运了气?这就是‘意外中的本能反应’,得抓住这种感觉!”
“张师姐说得对!”林风赶紧帮腔,免得赵师兄下不来台,“赵师兄刚才那下,确实有‘顺势卸力’的意思,虽然撞树上了,但没受伤,就是因为气沉得稳。”
赵师兄愣了愣,摸着额头琢磨起来:“好像……是有点?当时就觉得脑袋一懵,下意识想‘别撞坏了’,然后就啥也不知道了。”
“这就对了!”张师姐一拍铜锣,“‘别撞坏了’就是意念,有了意念,气自然就跟着走了,这就是‘意到气到’的雏形!”
林风笑着摇摇头,转身往厨房走。灶房里已经热闹起来,几个师弟正围着灶台转,有的淘米,有的劈柴,见林风进来,都喊:“林师兄来了!”
林风把带来的干莲子拿出来,仔细挑拣着,去掉里面的莲心——他怕苦,每次都得挑得干干净净。旁边一个叫小石头的师弟凑过来,好奇地问:“林师兄,为啥每次都加莲子啊?加灵枣不是更甜吗?”
“各人喜好不同嘛,”林风笑着说,“我觉得莲子清热,配灵米正好,不腻。”他一边说,一边把莲子放进清水里泡着,动作慢悠悠的,指尖划过圆润的莲子,像在抚摸什么宝贝。
小石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那苏师姐喜欢加啥?听说你以后要跟她学功法了,是不是得研究研究她的喜好?”
林风的手指顿了一下,脸上有点发烫:“小孩子家问这些干啥,快去把劈好的柴抱过来。”
小石头嘿嘿笑着跑开了,留下林风一个人对着泡莲子的水盆发呆。他想起昨天苏清晏递给他《经络详解》时的样子,她的指尖很轻,碰到他的手时像羽毛扫过,当时他差点把书掉地上。
“想啥呢?脸都红了。”张师姐端着灵米走进来,用胳膊肘碰了碰他,“是不是在想,该给苏师姐留一碗特制版米粥?”
“张师姐!”林风赶紧反驳,却没什么底气,“别乱说。”
“我可没乱说,”张师姐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光映得她脸红红的,“我都打听好了,苏师姐胃不太好,吃太甜的容易腻,你这加莲子的清淡版,正合适。”她挤挤眼,“等会儿盛粥的时候,我帮你留个带盖子的食盒。”
林风的脸更烫了,赶紧低头继续洗莲子,水声哗哗的,像是要把耳朵边的起哄声全冲走。
灵米下锅了,咕嘟咕嘟冒泡,白花花的米浆翻滚着,散发出清甜的香气。林风站在灶台边,时不时用长勺搅一下,防止粘锅。阳光从灶房的小窗户照进来,落在他手背上,暖洋洋的,像苏清晏说话时的语气。
“对了,”张师姐突然想起什么,凑到他身边,“昨天长老院的刘师兄来问,说你的‘回春通络操’能不能整理出个详细的图谱,他们想拿去给新入门的弟子当基础导引术参考。”
林风手里的勺子停了一下:“就我那套……能行吗?”他总觉得自己的操式太简单,跟宗门里那些正经功法比起来,就像小孩过家家。
“咋不行?”张师姐把铜锣往灶台上一放,“上次你用‘扭腰式’躲开苏师姐掌风那下,刘师兄可是亲眼看见了,说这动作‘看似笨拙,实则暗合腰腹发力的真谛’,比那些花里胡哨的好看不中用的强多了!”
正说着,赵师兄探头进来:“粥好了没?小豆芽说闻着香味快馋哭了。”
“快了快了!”张师姐掀开锅盖,一股更浓郁的香气涌出来,白胖胖的灵米粒浮在汤里,看着就喜人。“林风,盛粥!”
林风拿起大碗,先给每个人盛了一碗,最后剩下小半锅,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按张师姐说的,盛进了那个带盖子的食盒里。食盒是竹编的,带着细密的花纹,还是上次去内门送资料时,苏清晏院子里的老管家给的,说“装热食不容易凉”。
“这碗是给……”小石头刚要问,就被张师姐一把捂住嘴,“小孩子别问那么多!”
林风拎着食盒往外走,心里七上八下的。送去吧,怕显得太刻意;不送吧,粥凉了就不好吃了,而且张师姐说苏清晏胃不好……
正站在院子里犯愁,就见周师兄匆匆走来,对他说:“林师弟,苏师姐让你去一趟,说图谱上有几个地方想跟你聊聊。”
林风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食盒突然变得沉甸甸的。张师姐在后面推了他一把:“快去呀,正好把‘莲子特供版’带上!”
林风硬着头皮点点头,跟在周师兄身后往内门走。路上的石板路被阳光晒得暖暖的,他却觉得手心有点凉,食盒的温度透过竹编传到手里,不烫,却很熨帖,像某种无声的鼓励。
快到苏清晏的院子时,周师兄停下脚步,笑着说:“苏师姐最近常提起你,说你对‘卸力’的理解很特别,去吧,她在书房等你。”
林风“嗯”了一声,深吸一口气,走到院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苏清晏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平静得像山涧的泉水。
林风推门进去,院子里种着几株翠竹,风一吹沙沙响。苏清晏正坐在廊下的竹椅上,手里拿着他之前画的通络操草图,见他进来,抬眸笑了笑:“正好,你看这里……”她指着图上“扩胸后摆式”的注解,“你写‘摆臂需随呼吸而动’,其实可以再加上‘沉肩坠肘’,试试这样……”
她站起身,做了个示范,双臂向后摆时,肩膀轻轻下沉,手肘微收,动作比他的舒展,却更省力。阳光落在她月白色的道袍上,绒毛般的光尘在她身边飞舞。
林风看得有点出神,直到苏清晏叫他:“试试?”
“啊?哦。”他赶紧放下食盒,学着做了一遍,果然觉得气息顺了不少,“确实不一样!”
“你对身体的感知很敏锐,就是基础差了点。”苏清晏回到竹椅上坐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以后每天上午来我这里,我教你基础吐纳法。”
“谢谢苏师姐。”林风心里热乎乎的,突然想起手里的食盒,赶紧拎起来,“那个……我煮了灵米粥,加了点莲子,想着可能合你胃口。”
苏清晏看了看食盒,又看了看他红扑扑的脸,嘴角弯了弯:“正好有点饿了,一起吃吧。”
林风没想到她会邀请自己一起,愣在那里。苏清晏已经起身往屋里走:“进来吧,外面风大。”
书房里陈设简单,靠墙的书架上摆满了书,靠窗的小桌上放着砚台和毛笔,墨迹还没干。苏清晏打开食盒,一股清淡的香气飘出来,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眼睛微微睁大:“莲子去了芯?”
“嗯,”林风有点不好意思,“怕苦。”
“我也怕。”苏清晏笑了,这是林风第一次见她笑得这么明显,像春风吹化了湖面的冰,“以前母亲煮莲子羹,总记得给我去芯,后来她不在了,就很少吃了。”
林风心里一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低头假装喝粥。灵米粥温温的,莲子糯糯的,混着米香,确实很舒服。
“你那通络操,”苏清晏突然开口,“整理图谱是好事,不用怕简单。大道至简,能让人轻松学会、坚持练下去,才是最实用的。”她放下勺子,看着他,“下周开始,下午你就带着师弟们练习,我去看看。”
林风猛地抬头:“苏师姐要去看?”
“嗯,”苏清晏点点头,“或许能给你加点‘料’,让它更完善些。”她拿起桌上的草图,在“扭腰式”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箭头,“这里可以加个转腰时的呼吸口诀,‘呼尽吸足’,试试?”
林风凑过去看,她的字迹清秀,像她的人一样,看着很舒服。两人的头靠得很近,他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墨香,心里像被粥烫了一下,暖暖的,又有点慌。
“好,我试试。”他小声说。
苏清晏把草图递给他,指尖又不经意碰到他的手,这次林风没躲,只是心跳快了半拍。
“对了,”苏清晏像是想起什么,“你上次说赵师兄撞树撞出了个陶罐子?”
林风:“!!!” 她怎么知道的?
苏清晏看着他惊慌的样子,忍不住笑:“张师姐刚才来送资料,路过我这里,跟老管家打听哪能买到密封性好的陶罐,说要‘藏宝贝’。”
林风的脸瞬间红透了,像被灶膛的火烤过一样。原来张师姐这“大嘴巴”,连这都跟人说了!
苏清晏却没再追问,只是拿起食盒里剩下的半碗粥,慢悠悠地喝着,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林风看着她,突然觉得,这慢悠悠的时光,就像碗里的灵米粥,不烫,不凉,刚好。而身边的人,就像那颗去了芯的莲子,清爽,熨帖,让人安心。
他拿起那张画了箭头的草图,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怀里,心里打定主意:下午就去找张师姐“算账”!当然,得先把通络操的图谱整理好——毕竟,这可是苏师姐认可的事呢。
至于那罐发酵果汁,或许,可以再找个更隐蔽的地方藏起来,等三个月后,说不定能请苏师姐一起尝尝?林风想着,偷偷抬眼看了看正在喝粥的苏清晏,嘴角忍不住悄悄往上翘了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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