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希在心茧中默默积蓄力量,外界却并未因她的沉寂而平静。
胤禛对刺杀事件的追查虽未大张旗鼓,却如暗流般汹涌。数日后,京营一名掌管器械库的副将因“疏忽职守,致使军械流失”被革职查办,流放宁古塔。又有两名与年羹尧府上略有往来的低阶武官被寻了错处,调往苦寒之地任职。这些动作不大,却精准地削去了年家些许不起眼的枝蔓,带着清晰的警告意味。
年世兰似乎安分了许多,每日只在自己院中赏花弄草,或是去宜修处闲坐,绝口不提东偏院一字。但陈希通过春桃暗中观察得知,年世兰院中往宫里送信的次数,较以往频繁了些。她在向谁传递消息?宫中的年妃?还是在为下一步谋划?
这日,胤禛难得闲暇,来了东偏院。他并未像往常一样先看弘曕,而是目光沉静地落在陈希身上,打量了片刻。
“气色还是差了些。”他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太医的方子不见效?”
陈希垂下眼睫,轻声道:“是妾身自己心思重,惊扰难安,不关太医的事。”
胤禛走近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还在想那晚的事?”
陈希沉默片刻,缓缓点头:“每每闭眼,便是那刀光……妾身实在是……”她适时地流露出脆弱,这是最好的保护色。
胤禛忽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她所有的伪装:“陈希,你告诉本王,那夜……除了害怕,你可还察觉到什么异常?比如……那刺客有何特别之处?或者……有无发生什么……难以解释之事?”
他在试探!他果然对那晚其中一个刺客瞬间的异常停顿起了疑心!他或许无法理解那是什么,但绝对察觉到了不对劲!
陈希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背后沁出冷汗。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眼神里只有后怕和茫然:“异常?王爷是指……他们动作很快,很吓人……别的……妾身当时吓坏了,只顾着护住孩子,实在没留意……”
她的表演天衣无缝,将一个受惊过度的妇人形象刻画得淋漓尽致。
胤禛盯着她看了许久,似乎想从她眼中找出丝毫破绽,最终缓缓松开了手。他眼底的探究稍稍淡化,转为一种深沉的思量。
“罢了。”他转身走向摇床,“弘曕近日可好?”
话题转移,陈希暗自松了口气,跟上回道:“劳王爷挂心,弘曕很好,吃了睡,睡了吃,比前些日子安稳多了。”
胤禛看着摇床中挥舞着小手的儿子,目光复杂。弘曕似乎感应到父亲的注视,扭过头,那双异色的瞳孔准确地对上了胤禛的视线。
一瞬间,胤禛竟觉得那目光不像一个婴儿,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他微微一怔。
就在这时,弘曕忽然咧开没牙的小嘴,像是笑了笑,发出“咿呀”一声。
这声婴儿的呢喃打破了片刻的凝滞。胤禛冷硬的嘴角也不由得柔和了一瞬,伸手逗了逗他的下巴。
“好好养着。”胤禛最后看了陈希一眼,意味不明地说道,“弘曕需要一位坚强清醒的母亲。”
他离开后,陈希才彻底放松下来,后背已是一片冰凉。与胤禛的每一次对话,都如同在悬崖边走钢丝。
经过这次试探,陈希更加坚定了必须掌控能力的决心。只有自身足够强大,才能应对未来的风浪。
她的实验并未停止,反而更加小心谨慎。她发现,当自身情绪平稳,精神集中时,成功的几率似乎更高一些。她开始尝试更简单的指令,目标也固定在那个反应稍显迟钝的小丫鬟身上。
这日,小丫鬟正为她梳理长发。陈希看着镜中丫鬟有些呆滞的表情,心中微动。她集中精神,摒除杂念,在心中清晰地发出指令:将左边那缕头发再梳一次。
指令发出,她感到一丝轻微的精神力流逝。
镜中,小丫鬟梳理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然后果然伸出手,将左边那缕已经梳顺的头发又重复梳理了一次,做完这个动作后,她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困惑,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样做,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
成功了!一次清晰、明确、且未被对方意识到异常的成功!
陈希按捺住心中的激动,面上不动声色。虽然只是如此微不足道的小事,却标志着她对能力的掌控迈出了实质性的一步!
她渐渐摸索出一些规律:指令越简单、越符合对方日常行为模式,越容易成功;自身情绪越平稳专注,消耗越小;成功后会有轻微疲惫感,但远不如之前强烈。
这微小的光芒,如同在无尽黑暗中点燃的第一星火种,虽然微弱,却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希望和底气。
然而,她并未被这初步的成功冲昏头脑。她深知这点能力远远不够,且绝不能暴露。她需要更多的时间练习,更需要一个……试验场。一个能在关键时刻,或许能起到意想不到作用的地方。
她的目光,悄然投向了院内小厨房负责采买的一个婆子。那婆子嘴碎贪利,时常与府中其他院的仆役交换些小道消息。
或许,可以从她开始,织就一张属于自己的、微不足道的信息网?
陈希拿起一枚玉簪,在手中慢慢摩挲着,眼神沉静如水,深处却燃着一点冰冷的、名为野心的微芒。
茧已结成,只待化蝶。
哪怕只能震动一丝翅膀,她也要试着去改变那场即将到来的风暴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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