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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亲王府六阿哥弘曕“旧疾复发,需绝对静养”的消息,如同一声闷雷,在刚刚因流言而泛起涟漪的京圈权贵中炸开。各种猜测纷至沓来,有信其真者,感叹天妒英才;有疑其假者,揣测雍亲王以退为进;更有那深知内情者,明白这是一场不见硝烟的博弈已然开启。
东偏院那两扇朱红大门自此紧闭,谢绝了一切探视与往来,连福晋宜修亲自前来,也只在院门外隔着门帘关切了几句,并未入内。院内院外,仿佛成了两个世界。
院内,时光仿佛骤然放缓。没有了正式的课业,顾慎却并未完全离开。他征得胤禛和陈希同意后,仍会每日悄然而至,不再教授经文,而是与弘曕对弈,或抚弄一张声音清越的古琴,偶尔也会带来一些看似寻常、却蕴含着细微能量波动的奇石或古木残片,让弘曕静静感受。他的存在,更像是一种温和的陪伴与无形的引导,帮助弘曕在这突如其来的禁锢中,保持心境的平和与灵台的清明。
弘曕自然也明白是为什么,不哭也不闹,只是变得更加安静内敛。他常常独自坐在窗边,看着庭院上方四角的天空,看着云卷云舒,鸟雀飞过。有时,他也会伸出小手,掌心向上,似乎在承接那无形的阳光雨露,周身那股圆融的气息并未因禁足而萎靡,反而在极致的安静中,变得更加内敛深沉。
陈希则打起十二分精神,将东偏院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所有饮食用度,皆由她与心腹丫鬟亲自经手,暗卫甲三等人更是将警戒提到了最高级别,确保连一只可疑的飞虫都难以潜入。
她自己也极少外出,大部分时间都陪着弘曕。在这样与外隔绝的环境里,她与铜镜的沟通变得更加频繁和深入。她发现,当自己心神完全沉静,与怀中铜镜以及身旁弘曕那平和的气息达到某种同步时,镜面之上,偶尔会不再浮现预知的景象,而是如同平静的湖面般,映照出周围环境的“气”之流动。
她能“看”到院中花草树木散发出的、充满生机的绿色光晕;能“看”到弘曕周身那纯净而活跃的、如同初生朝阳般的淡金色气息;甚至能隐约感觉到顾慎到来时,身上那股如同深山幽泉般清冽沉静的能量场。而当她将注意力集中于紧闭的院门之外时,则能感受到一些杂乱、浮躁、乃至带着恶意的气息如同浊流般试图窥探,却被东偏院那无形中愈发凝实的“场”所阻挡、淡化。
这面铜镜,竟能助她“观气”!
这一发现让陈希惊喜交加。这能力虽不能直接预知具体的危险,却让她对周遭环境的能量态势有了更直观的把握,仿佛在迷雾中多了一双能够辨别清浊的眼睛。
然而,闭门并非万事大吉。
这一夜,月黑风高。陈希于睡梦中被怀中铜镜一阵急促却并不尖锐的震动惊醒。镜面并未显现影像,而是传递来一种被污秽阴冷之物窥视、玷污的感觉,方向直指院墙东南角!
她心中一凛,立刻悄声唤醒外间值守的甲三,低语几句。甲三眼神一凝,身形如鬼魅般掠出。
不过一炷香功夫,甲三返回,手中提着一个尚在滴淌黑红色粘稠液体的、巴掌大小的稻草人。那稻草人做工粗糙,心口处却插着三根细如牛毛的黑色长针,周身缠绕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气息,上面还用朱砂写着模糊不清的字符。
“格格,此物被埋在东南墙角三尺之下,附近泥土皆被污血浸透。”甲三声音冰冷,“是厌胜之术。”
陈希看着那邪气森森的稻草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又是这种阴私鬼蜮的手段!而且这次,竟是直接用了巫蛊厌胜!这在大清律例中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一旦被发现,牵连甚广。对方这是狗急跳墙,还是另有倚仗?
“可能查出是何人所为?”陈希强压着心悸问道。
甲三摇头:“埋藏之人手法老道,未留痕迹。但这厌胜之物颇为阴毒,针对的……应是小阿哥无疑。”那稻草人虽未写名讳,但那股阴冷污秽的气息死死缠绕,目标明确。
陈希立刻意识到,这很可能与那隐藏的“黄雀”势力有关!他们见流言捧杀效果未达预期,弘曕又被严密保护起来,便动用了更阴险的手段!
“立刻将此物连同沾染的泥土一起,用火油烧毁,灰烬深埋!此事除王爷外,不得对任何人提起!”陈希果断下令。这种事,绝不能声张,否则无论真假,都可能给弘曕带来灭顶之灾。
“是!”甲三领命,迅速处理。
陈希独自坐在黑暗中,心跳如鼓。她轻轻抚摸着再次立功的铜镜,镜面已恢复冰凉。若非铜镜能感应到这无形无质的污秽之气,单凭人力巡查,如何能发现埋藏如此之深的邪物?待到弘曕真因此物而有什么不适,恐怕一切都晚了。
闭门观澜,波澜却自地底暗涌而来。
这高墙深院,也并非绝对的安全之地。
对手的狠毒与无所不用其极,远超她的想象。
她走到弘曕床边,看着儿子在睡梦中依然纯净安详的眉眼,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冷厉。
无论是明枪还是暗箭,无论是流言还是巫蛊,谁想伤害她的孩子,都必须从她的尸身上踏过去!
她回到榻上,将铜镜紧紧抱在怀中,如同抱着最后的希望与武器。
夜色更深,东偏院依旧寂静,但这寂静之下,是愈发汹涌的暗流,与一颗被磨砺得愈发坚硬的心。
她凝神再次借助铜镜“观气”,只见院墙之外,那些原本只是杂乱浮躁的窥探之气中,竟隐隐掺杂进几缕更加阴冷黏稠的黑丝,如同毒蛇吐信,逡巡不去,显然厌胜之术虽破,但施术者或其同党并未远离,仍在暗中窥伺,寻找着下一次机会。这高墙能阻隔视线,却阻不断这无形无质的恶意。
陈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将铜镜贴得更紧。镜面的冰凉透过衣衫,让她沸腾的血液稍稍冷静。她意识到,这场斗争早已超越了寻常的后宅倾轧,甚至超越了皇子间的权位之争,已然触及了某些不可言说的、更为幽暗的领域。她与弘曕,就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所能依仗的,除了胤禛那基于利益与审慎的庇护,便只有这面愈发神秘的铜镜,以及弘曕那尚在成长、吉凶难料的能力。
前路晦暗,步步杀机。但她已无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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