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林肯纪念堂归来，张烨带回的启示“分裂即毁灭”如同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对手是无形的概念，是弥漫在空气里的毒素，这比面对一个实体怪物更让人感到无力。
就在团队苦苦思索如何将这种理念层面的对抗转化为具体行动时，阿米尔·贾汗再次通过“孤星线”发来了加密信息。
这次的信息更加具体，指向了一个可能掌握着关键历史碎片的存在。
“国会图书馆，麦迪逊大楼，地下珍本藏书区，特定书架区域。”
阿米尔的声音在加密频道里显得有些失真，但语速很快，
“那里有一个‘常驻居民’。根据内部一些未经验证的记录和古老传闻，他自称多利安·斯普林格，一个死于19世纪70年代的落魄贵族后裔，也是当时一些政治丑闻的知情者。他的灵体似乎与那些故纸堆绑定，对华盛顿的黑暗历史了如指掌。但他很狡猾，从不免费提供信息。”
“我们需要和他谈谈。”雷耶斯果断决定。
再次利用超常现象管理与应对署安排的“适应性活动”作为掩护，这次由张烨与凭借其民俗学知识可能有助于与古老灵体沟通的莉娜以及负责安保和记录的卢克前往。陈静和沃克留守，与“野牛”保持联络并继续分析数据。
国会图书馆麦迪逊大楼的地下区域，空气带着陈年纸张、皮革和灰尘混合的独特气味，温度也比地面低了几度。
巨大的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排列成望不到头的迷宫。
在阿米尔提供的精确坐标指引下，他们避开了一般读者和大部分工作人员，来到了一个光线尤其昏暗、存放着大量19世纪政治日记和私人信函的区域。
这里的能量场明显不同。
一种冰冷的、带着陈旧墨水气息和淡淡怨念的灵压弥漫在空气中。
“他就在这里。”
张烨低声道，目光锁定在一排摆放着关于重建时期和镀金时代政治书籍的书架阴影处。
莉娜深吸一口气，用尽量平稳的语调，对着那片阴影说道：“多利安·斯普林格先生？我们受朋友指引而来，希望能与您交谈。”
起初，没有任何回应。只有书架深处仿佛传来一声极轻的、带着嘲弄意味的叹息。
卢克警惕地握住了腋下的枪套，虽然他知道物理武器对灵体效果有限。
张烨往前迈了一步，体内清净的道家真气缓缓流动，是为了动手，而是为了用光芒照亮这片幽暗的灵薄之地，同时也表明自己的身份。
“贫道张烨，从东方而来。你既然停留在这里不肯离去，心里一定有着放不下的执念。也许，我们可以谈个交易。”
随着张烨道炁的弥漫，那片书架阴影开始扭曲、凝聚，最终形成一个半透明的、穿着19世纪后期风格绅士服装的男性灵体。看起来约莫四十岁，面容憔悴但眼神锐利，带着一种长期混迹政坛的油滑与疲惫。他打量着张烨，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东方的巫师？”
多利安·斯普林格的声音直接在三人的脑海中响起，带着一种古老的口音和冰冷的质感，“真是稀客。你们身上有让我不舒服的正能量，也有让我感兴趣的麻烦气息。”
“我们为寻求真相而来，斯普林格先生。”莉娜保持着礼貌，“关于这座城市正在发生的‘病变’。”
多利安的灵体发出低沉的笑声，如同风吹过腐朽的书页。“病变？很委婉的说法，小姑娘。你们说的是那个正在吞噬一切光明、放大所有阴暗的‘东西’，对吧？”
“你知道它？”张烨问。
“知道？我亲眼看着它一点点长大！”
多利安的灵体情绪似乎激动起来，周围的温度又降低了几度，“它并不是什么外来入侵者！它诞生于此！诞生于这座城市的每一次背叛，每一桩密室交易，每一个被掩盖的丑闻，每一句为了权力而说出的谎言！还有那些奠基在这片土地上的，源自更早时期的，奴隶制的血泪和印第安原住民的冤魂！”
他的话语如同揭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历史伤疤。
“它是美国建国以来，所有政治阴谋、所有制度性不公、所有被牺牲者怨念的聚合体！它就像这个国家光鲜亮丽外表下的脓疮，一直存在，只是以前更隐蔽，更分散。”
多利安的灵体飘近了一些，声音带着一丝恐惧，“但最近，它变了。它被一股来自远方的、更古老、更纯粹的黑暗力量，激活了，或者说，喂饱了。它开始变得，更有意识，更贪婪，也更具有侵略性。你们称之为‘主母’的存在，不过是给了它一个爆发的契机和方向！”
张烨眼神一凝：“所以，‘国家之癌’是本土产物，而‘主母’是催化剂和增强剂。”
“可以这么理解。”多利安点了点头，灵体闪烁了一下，“它现在有了明确的目标，彻底扭曲这个国家的灵魂，将其变成一个完全由谎言、分裂和权力欲望驱动的怪物。而那个吵死人的参议员克莱文，不过是它最新、也是最合适的一个，扩音器和孵化器。”
“我们需要找到阻止它的方法，需要知道它的弱点。”卢克沉声道。
多利安的灵体露出了一个狡猾的笑容：“我当然知道一些有趣的事情。比如克莱文年轻时在旧孤儿院参与的那个秘密社团的真正目的，比如‘国家之癌’几个重要的能量节点分布，甚至包括一些…可能对你们有用的，关于如何从概念层面削弱它的古老记载。”
他的目光变得贪婪起来：“但是，知识是有价的，先生们，女士们。尤其是在这里，在华盛顿。”
“你想要什么？”莉娜直接问道。
多利安的灵体指向书架深处一个空着的位置，那里似乎原本应该摆放着某样东西。“我的怀表。一个金质的、珐琅彩绘的家族怀表，背面刻着斯普林格家族的纹章。它在1873年，被一个该死的、背叛了我父亲的政治掮客，在一次肮脏的交易中偷走了！那不仅是我的遗物，更是我家族荣誉的象征！没有它，我的灵魂就无法完全安息！”
他盯着张烨：“帮我找回它，把它带到这里！作为回报，我会把我所知关于‘国家之癌’和克莱文崛起内幕的关键信息，全部告诉你们。没有我的指引，你们在这座谎言之城里，就像没头苍蝇一样！”
“我们怎么知道找到怀表后，你会履行承诺？”卢克质疑道。
多利安的灵体发出一声冷哼：“我，多利安·斯普林格，以斯普林格家族早已蒙尘的荣誉起誓！况且，我也很想看到那个让我蒙羞的体制，被你们这些外来者，搅个天翻地覆。这对我来说，是双重愉悦。”
张烨与莉娜、卢克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个幽灵狡猾而充满怨恨，但他的信息无疑具有巨大价值。
寻找一块一百多年前失窃的怀表，无疑是大海捞针，但似乎是目前唯一明确的线索。
“告诉我们怀表可能的下落。”张烨最终开口道。
多利安的灵体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开始详细描述那个政治掮客的姓名、后代可能的方向，以及怀表最后可能出现的几个地点都与19世纪末一些着名的政治丑闻和隐秘交易场所有关。
一场与幽灵的交易就此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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