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收,唯余檐角滴水声声,在寂静的夜中格外清晰。丹室内,地火吞吐,映得林夜面色明暗不定。
丹药将成未成之际,正是最紧要的关头。炉中药液已凝作鸽卵大小的一团,金光流转,隐有异香透出,却又被一层无形之力约束在丹炉之内,不得外泄。
林夜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分心。这一次炼丹比预想中顺利,许是得了柳依依那凝神丹之助,精神格外清明,对火候的掌控也妙到毫巅。
只差最后一步——凝丹定形。
他双手掐诀,正要打出最后一道凝丹诀,石门处却忽的传来“咔哒”轻响!
有人正在开启石门!
林夜心中剧震,险些灵力失控!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来?
不及细想,他猛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灵力,右手疾挥欲熄灭火势,左手则抓向隔热囊,便要收起丹炉。
然而已经迟了。
石门滑开,一道纤细身影伴着风雨气息闪入室内。来人脱下湿透的斗篷,露出一张清丽面容,明眸流转间,正与林夜四目相对!
竟是柳依依!
她手中还拿着一件叠得整齐的蓑衣,似是来送什么东西。当她的目光落在丹炉上时,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在原地。
但见丹炉之中,一团金光璀璨的药液正在缓缓凝固,表面光滑如镜,竟无半道药纹!更奇的是,丹药周围隐隐有灵气漩涡自成,仿佛天地灵气都在向其朝拜!
“无纹...丹药?”柳依依失声惊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这怎么可能...”
林夜心中冰凉一片。最大的秘密,竟在这种情况下被最不想让其知道的人撞破!
二人四目相对,一时间丹室中寂静无声,唯余地火噼啪作响。
柳依依的目光从丹炉移到林夜脸上,震惊渐渐化为复杂难言的神色。她看看丹炉,又看看林夜,似是明白了什么,唇瓣微微颤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夜心中电转,瞬间闪过无数念头。解释?掩饰?还是...
最终,他反而镇定下来,不再试图隐藏,只轻声道:“师姐怎么来了?”
柳依依似被惊醒,下意识地将手中蓑衣往前一递:“我...我见雨大,想起你似乎没有像样的蓑衣,就...”话到一半,她忽然意识到此刻的重点根本不在此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丹炉,看着那枚即将成型无纹丹药,眼中神色变幻不定,有震惊,有不解,有担忧,最后都化为一声轻叹:“你...你可知这在丹盟是重罪?”
林夜沉默片刻,坦然道:“知道。”
“那为何还要...”柳依依急道,“若是被执法堂发现,你...”
“有些路,不得不走。”林夜打断她,目光平静却坚定,“师姐若是要举报,弟子无话可说。”
柳依依怔怔看着他,忽然苦笑:“在你心中,我就是这般人么?”
她走上前,将蓑衣放在一旁石凳上,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那枚丹药:“无纹而成,灵气自聚...这分明是古籍中记载的‘天成丹’!父亲穷尽半生追寻的境界,竟在你手中重现...”
语气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感慨。
林夜心中微动:“柳长老他...”
“父亲一直认为,当今丹道走了弯路。”柳依依轻声道,“药纹禁制虽稳定了药性,却也限制了丹药的灵性。他毕生所求,就是打破这层束缚,重现上古丹道的荣光...”
她忽然抬头看向林夜,眼中闪着奇异的光:“你这炼丹手法,从何学来?”
林夜沉吟不语。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
柳依依似也明白自己问得唐突,转而道:“那日宗务堂上,我就觉得蹊跷。那些药渣的灵气太过纯净,根本不像是失败之作...原来如此。”
她绕着丹炉走了一圈,越看越是惊叹:“以赤阳草为主药,辅以青木藤汁液调和阴阳,再用炭木粉稳定药性...这方子看似简单,实则妙到极致!你是如何想到的?”
林夜见她不但没有举报之意,反而对丹道本身产生浓厚兴趣,心中稍安,便道:“弟子只是觉得,药材本身自有灵性,何须人为强加约束?顺其自然,反得真谛。”
这话说得玄而又玄,却是药鉴给他的核心感悟。
柳依依听得美目异彩连连:“顺其自然,反得真谛...说得真好!父亲也是这般说的!”
她忽然想起什么,急道:“快凝丹吧!天成丹成型最是关键,耽搁不得!”
林夜一怔,没料到她竟是这般反应。
“还愣着做什么?”柳依依催促道,“需要我帮忙护法吗?”
林夜深深看她一眼,不再犹豫,双手掐诀,打出最后一道凝丹诀。
丹炉轻震,金光大盛!那枚无纹丹药终于彻底成型,在炉中缓缓旋转,散发出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香。
成了!
林夜松了口气,只觉浑身虚脱。这次炼丹虽中途受扰,但最终竟比预想中还要成功!
他取出丹药,只见其通体浑圆,色作淡金,表面光滑如镜,果然一道药纹也无,但灵气之充沛,远胜寻常丹药。
“好丹!”柳依依忍不住赞叹,“这品质,怕是比丹房出的二品气血丹还要胜上一筹!”
她看向林夜,眼神复杂:“我现在明白,为何父亲如此看重你了...你这天赋,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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