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旨意下达的当夜,将军府(王家大院)的书房内灯火通明。一次仅有凌云及其麾下七位核心文武,以及新任朔方郡太守蔡邕参与的小型会议,正在这里举行。气氛不同于往日的激昂,更添了几分庄重与深远。
蔡邕坐于上首,那卷代表着朝廷法理和权柄的太守任命诏书,就静静地放在他手边的案几上。他环视下方众人,目光最后落在凌云身上,带着长者特有的温和与睿智,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掷地有声:
“诸位,”他先是对着顾雍、典韦等人微微颔首,随即看向凌云,“乘风(凌云表字),今日圣旨已下,为师蒙朝廷不弃,赦免前愆,授此朔方太守之职。按理,当竭尽全力,整饬六县,恢复王化。”
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丝坦诚的、属于学者的无奈笑容:“然,为师性情,诸位皆知。我一生浸淫经史,舞文弄墨或可为之,于这军政实务、钱粮刑名、乃至征战杀伐之事,实非所长,亦非所愿。强行为之,恐非但不能造福一方,反会贻误时机,甚至酿成大错。”
他的目光变得无比郑重,看着凌云:“乘风,你是我弟子,更是这朔方真正的开创者与守护者。你之才略,你之胸怀,你之志向,为师看在眼里,深信不疑。这朔方郡的未来,不在洛阳的一纸空文,而在你凌云之手!”
说着,蔡邕竟站起身来,双手捧起那卷诏书,走向凌云。在众人惊讶而敬佩的目光中,他将诏书郑重地递向凌云。
“故此,为师今日,便以此朔方郡太守之名,将收复故土、整饬六县、总领军政之一切权责,尽数托付于你,凌云,凌乘风!”
蔡邕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你只管放手施为,一切调度任命,皆由你定夺。对外,我仍是这朔方太守,为你维系名分,遮挡风雨;对内,一切皆以你为主!为师……便偷得浮生闲,于这塞北之地,静心整理旧籍,续写《汉史》,将尔等在此地的功业,如实载入青简,传于后世,亦算不负此生矣!”
这一番托付,情真意切,识时务,明大势,更充满了对凌云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支持。将一个郡的权柄如此轻易地交出,非大智慧、大胸怀者不能为。
凌云心中涌起一股热流,他快步上前,并未直接接过诏书,而是深深一揖到地:“老师信重,弟子……凌云,万死难报!必不负老师所托,必不负这朔方万千生灵之望!”
顾雍、满宠等人见状,心中最后一丝因朝廷任命可能带来的微妙隔阂也彻底消散,同时对蔡邕的豁达与远见深感敬佩。典韦、张辽等将领更是觉得理所应当,在他们心中,主公本就该是凌云。
“好!好!”蔡邕欣慰地抚须微笑,将诏书塞入凌云手中,“具体如何行事,你与诸位商议便是,不必再问于我。”
权责既明,凌云立刻与众人商议下一步行动。摊开简陋的朔方郡地图,目光落在了东北方向。
“朔方郡六县,我朔方县城从古至今是郡治,然经我等经营,已算根基。其余五县,临戎、三封、沃野、大城、广牧,皆废弃或半废弃,多为流民、小股胡骑乃至马贼盘踞。”
凌云手指点向地图东北角,“广牧县,地处要冲,东接云中,北望阴山,水草丰美,旧城规模尚存。若能收复广牧,不仅可拓展我战略纵深,更能获得一片优良的牧场,于我骑兵发展至关重要。且以此为基点,可逐步辐射收复其他各县。”
顾雍沉吟道:“主公所言极是。广牧地理位置重要,若能收复,意义重大。然其远离我朔方核心,情况不明,需谨慎行事。”
张辽眼中战意盎然:“主公,末将愿为前锋,探查广牧虚实!”
典韦更是嚷嚷道:“管他什么马贼胡狗,俺和文远去,保管把广牧给主公拿回来!”
高顺沉声道:“顺,愿领陷阵营随行,以备攻坚。”
郝昭则道:“收复之后,昭可立即着手修复城防。”
凌云思忖片刻,决断道:“此次乃我军首次主动向外拓展,意义非凡。我当亲往,以察实地情状。典韦、张辽,元叹(春耕已过,顾雍也没有什么大事,期间培养出来了几个小吏也可以帮衬着。)你们三人人随我同去,典韦率三百步兵,文远率两百骑兵,即刻准备,三日后出发。高顺、郝昭,你部新练,暂留朔方,继续加紧操练,巩固城防。伯宁、仲宣,朔方内政、法度、教化,便托付二位了。”
“遵命!”众人齐声领命,斗志昂扬。
三日后,凌云亲率五百精锐,以典韦步兵为中坚,张辽骑兵为两翼斥候与机动力量,离开了日益繁荣稳固的朔方城,向着东北方向的广牧县挺进。
春日的草原,新绿初绽,本该充满生机,但越靠近广牧,沿途所见却愈发荒凉。废弃的村落只剩下断壁残垣,被野草和苔藓覆盖,偶尔可见散落的白骨,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劫难。杳无人烟,只有风声呜咽,掠过空旷的原野。
经过数日的行军,一座城池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那便是广牧县城。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心头都是一沉。
曾经的夯土城墙大多已然倾颓,如同被巨兽啃噬过一般,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残骸,最高的地方也不过丈余,许多地段甚至可以直接纵马而入。
城门口早已不见了门扇,只剩下一个黑洞洞的、如同巨兽残缺牙齿般的豁口。城头原本应有的女墙、垛口大多坍塌,只有几丛顽强的野草在风中摇曳。
凌云下令部队在城外一片高地结阵戒备,随后带着典韦、张辽及数十亲兵,策马缓缓靠近。
穿过那道巨大的城门豁口,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彻底的废墟。昔日的官衙、民居大多只剩下了地基,烧焦的梁木和破碎的瓦砾混杂在一起,长满了半人高的荒草。街道的轮廓依稀可辨,却被泥土和杂草淹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和荒芜的气息。
几只秃鹫被马蹄声惊动,从一堆骸骨旁扑棱棱地飞起,发出刺耳的鸣叫。一些野狐、鼠兔在废墟间快速穿梭,见到人来,迅速隐没在残垣断壁之后。
整个广牧县城,死寂得可怕,除了风声和他们这一行人的动静,再无半点人烟。曾经的边塞重镇,如今只剩下累累伤痕和彻骨的荒凉。
典韦环视四周,啐了一口:“呸!真是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比俺们当初来朔方时还破!”
张辽眉头紧锁,语气沉重:“没想到废弃至此……胡患之烈,竟至于斯。要在此地重建,绝非易事。”
凌云驻马而立,目光扫过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心中没有气馁,反而涌起一股更强烈的责任感和决心。这破碎的河山,正需要他们这样的人,用手中的热血和汗水,一寸一寸地去收复,去重建!
他深吸一口带着荒草和腐朽气息的空气,沉声道:“破败方能新生!文远,派出斥候,详细探查周边五十里内情况,尤其是水源和马贼、胡骑活动的踪迹。恶来,令士卒们寻找尚可栖身的断壁残垣,清理出一片营地。我们,要在这里扎下根来!”
他的声音在这片废墟上空回荡,坚定而有力,仿佛宣告着这片死寂之地,即将迎来新的主人和新的生机。收复失地的第一步,就从这广牧县的残垣断壁中,正式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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