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青州圣院在“两仪微尘阵”的庇护与秦婉儿等人细致入微的调理下,缓慢却坚定地恢复着生机。
焦土之上,新芽吐绿,断壁之间,殿宇重立。那深埋地底的暗金枷锁,在阵法与自然生机的双重压制下,愈发沉寂,仿佛真的被时光遗忘。
秦婉儿日复一日地引导地脉,滋养万物,道心在与青州大地同呼吸共命运的过程中,愈发圆融通透。
平天境的修为彻底稳固,对生命与守护的理解达到了新的层次。秦婉儿偶尔会望向神都方向,心中宁静,唯有纯粹的敬意与追随之心。
黑岩的伤势在沉睡中缓慢好转,灵魂深处那点暗金烙印毫无动静。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
然而,在这片看似平稳的复苏之下,一些极其细微、却不容忽视的异常,开始如同水底的暗礁,悄然浮现。
最初察觉到异常的,是坐镇钦天监、监控天下星象地脉的吴青松。
这一日,吴青松正例行公事地推演星轨,校准各地监测阵盘反馈的数据。忽然,他面前那面由董砚亲手加固过的“万象天机盘”核心,代表此界天道运行总纲的区域,极其轻微地扭曲、闪烁了一下!
幅度极小,持续时间不足千分之一刹那,若非吴青松全神贯注且天机盘足够灵敏,几乎无法察觉!
吴青松猛地一惊,立刻凝神追溯。但那异常已消失无踪,天机盘运转如常,仿佛只是幻觉。
吴青松不敢大意,调动全部算力,结合各地阵盘数据,反复推演核查。
数个时辰后,吴青松终于从浩如烟海的数据流中,捕捉到了一丝稍纵即逝的规律——并非某个具体地点出事,而是整个此界的天道法则运转,出现了一种极其隐晦的不谐与滞涩!
这种不谐,体现在方方面面: 南方某郡风调雨顺,禾苗却莫名枯黄,并非病虫害,而是仿佛“生长”本身的法则被微弱削弱;
北境边关一块千年不化的玄冰,内部竟悄然滋生出一缕极细微的魔气,仿佛“纯净”的定义出现了缝隙;
甚至神都皇城的气运流转,也出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凝滞,虽然被九龙锁天阵迅速抚平,但那一瞬间的“不顺畅”却被天机盘记录了下来。
更让吴青松头皮发麻的是,他试图深入推演这不谐的根源时,发现其指向极其模糊,仿佛弥漫于整个天地之间,却又隐隐与青州地底那被封锁的暗金枷锁,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超越空间距离的同频波动!
“天道…天道本身出了问题?”吴青松骇然失色,冷汗瞬间浸透衣背!
这远比某个地方出现魔患要恐怖千万倍!天道乃是世界运行的根本法则,若天道出现裂隙,那将是波及万物、无可逃避的浩劫!
吴青松立刻将这一发现,以最高紧急规格,通过特殊渠道传向神都深宫。
几乎在同一时间。神都,深宫静修之地。
董砚闭合的双目骤然睁开,眼底并非惊骇,而是一种…终于来了的深邃凝重。
董砚并未收到吴青松的传讯,但在吴青松发现异常之前,他那与此界天道勉强共鸣的圣魂,已然感知到了那源自世界本源的、细微却致命的痉挛!
“天…道…枷…锁…之…毒…终…于…开…始…反…噬…了…”董砚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这并非那暗金枷锁主动攻击,而是其存在本身,作为一种超越此界承受极限的“异物”和“污染源”,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沉寂后,其蕴含的冰冷禁锢法则,开始与此界本就残缺的天道法则发生更深层次的排斥与侵蚀!
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终将扩散,污染整个水体。
此界天道,正在从根源层面,被缓慢“感染”和“修改”!
董砚缓缓起身,一步踏出,已至深宫观星台最高处。他负手而立,仰望星空。常人眼中璀璨的星河,在他圣魂感知下,却能看到无数细微的法则之线正在发生极其痛苦的扭曲与呻吟,一些原本稳定的星辰轨迹,也出现了几乎无法察觉的偏斜。
“师…尊…”张牧之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台下,脸色凝重,手中捧着吴青松传来的紧急玉简。
董砚未接玉简,只是淡淡道:“吾…已…知…晓。”
“师尊,吴师弟推测,此异变恐与青州那…”张牧之急切道。
“源…头…在…彼…处…根…却…蔓…延…全…局…”董砚打断他,目光依旧望着星空,“此…非…一…地…之…祸…乃…此…界…存…亡…之…危…”
张牧之心神剧震,脸色发白。他虽已有猜测,但得到师尊亲口证实,依旧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恐惧。
“请师尊示下!我等该如何做?”张牧之深深躬身。
董砚沉默片刻,缓缓道:“固…守…现…有…疆…域…以…圣…院…为…基…以…人…道…气…运…为…盾…延…缓…天…道…腐…化…之…速…”
“凡…世…间…新…生…之…异…变…无…论…巨…细…皆…需…详…查…记…录…汇…总…于…青…松…处…”
“另…传…令…明…月…以…帝…玺…调…动…王…朝…之…力…于…各…州…郡…广…设…‘劝 课 农 桑’‘ 兴 修 水 利’‘ 开 设 义 学’… 导 人 向 善 , 稳 定 民 心 , 以 人 道 之 序 , 对 冲 天 道 之 殇 。”
董砚的命令清晰而冷静,并非直接对抗天道异变,而是立足于守护现有秩序,稳固人心,以人道之力尽可能延缓末世进程,并全力收集异变信息。
“弟子遵命!”张牧之领命,立刻转身去安排。
董砚独自立于观星台,夜风吹拂着他的青衫,猎猎作响。他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虚空,看到了更多张牧之和吴青松无法看到的东西。
在那弥漫此界的法则不谐与滞涩之中,董砚敏锐地捕捉到,有几处区域的“异常波动”,格外频繁且带有明显的人为引导痕迹!
并非青州!而是分散于此界各处、一些早已被遗忘的古老遗迹、或人迹罕至的绝地!
这些波动,正在极其隐晦地扭曲当地法则,开辟着某种临时的、极不稳定的“通道”!
通道的另一端,连接着充满归墟死寂与混乱气息的异度空间!
“归墟…终…于…忍…不…住…要…大…举…入…侵…了…吗…”董砚眼中寒光一闪,“趁…此…界…天…道 自 顾 不 暇 之 时…”
而且,对方选择的入侵点,并非防守严密的神都或青州,而是那些法则本就混乱、监控薄弱的边缘地带!
显然谋划已久,极其狡猾!
更让董砚心神微动的是,在他圣魂感知竭力追索那些通道气息时,于此界天道那痛苦的痉挛深处,他竟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遥远、却无比纯粹、同根同源、仿佛来自母体的悲悯与召唤!
是真正完整的、未被污染的天道本源的呼唤!来自…此界之外!
那呼唤指引着一个方向,仿佛在告诉董砚,解决此界危机的真正契机,或许并不在内部,而在那无尽虚空中的某处!
内外交困,危如累卵!
董砚缓缓闭上双眼,周身气息与整个神都龙气、乃至此界残存的天道意志做最后最深层次的共鸣。
董砚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良久,董砚再次睁开眼,眼中已是一片平静的决然。
董砚一步踏出观星台,身影消失于原地。
下一刻,董砚出现在青州圣院上空,并未显露身形,而是如同融入虚空,静静俯瞰。
董砚看到秦婉儿正在一丝不苟地引导灵泉,神色专注平和;
看到吴青松在阵眼中呕心沥血地调整阵法,试图抵消天道异变对地脉的影响;
看到张牧之奔波协调,稳定人心;
看到无数弟子在废墟上忙碌,眼中带着希望。
也看到了那深埋地底、与此界天道异变同频共振、蠢蠢欲动的暗金枷锁。
“时…不…我…待…”董砚心中默念。
董砚抬起手,并非施展惊天动地的神通,而是对着青州大地,对着圣院源碑,对着所有孜孜不倦守护此地的人们,凌空书写了三个古朴的、蕴含着“坚守”、“希望”、“传承”真意的金色大字——
“固”、“希望”、“传”!
几字真言无声无息地融入虚空,融入大地,融入每一个圣院弟子的心田,化作一股无形却坚韧的力量,加固着他们的信念,点燃着他们的希望,提醒着他们传承的责任。
做完这一切,董砚深深看了一眼这片土地,身影彻底淡化,消失在虚空之中。
他离开了青州,离开了神都,甚至…准备离开此界!
并非逃避,而是为了真正的解决之道!
董砚要循着那天道本源的呼唤,去往界外,寻找彻底净化枷锁、补全天道的方法!
此界内部的坚守固然重要,但若根源问题不解决,一切终将徒劳。
在董砚离开的刹那,无论是青州的秦婉儿、吴青松,还是神都的张牧之、姬明月,所有与他有着深刻羁绊之人,心中都莫名地微微一空,仿佛失去了某种最重要的倚仗,却又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支撑着他们,让他们更加挺直了脊梁。
而苏砚最后留下的那几字真言,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开始在此界悄然荡开涟漪…
数日后,青州圣院,悬崖隔离区内。
一直沉睡的黑岩,眼皮剧烈颤动起来,仿佛陷入了某种极不安稳的梦境。他灵魂深处那枚沉寂的暗金符文,在天道异变与董砚离开引发的微妙气机变化刺激下,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
一股冰冷、暴戾、充满毁灭欲望的情绪碎片,如同噩梦般,悄然流入它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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