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八年(213年)的深秋,葭萌关的湿冷仿佛能渗入骨髓。在之前围攻雒城的战斗中,那一支不知从何而来的流矢穿透了他的臂甲,伤口不深,却异常凶险。随军的医官皱着眉头说:“先生中箭时正值暑热,瘴疠之气侵入了伤口,此乃‘根疾’,只能静养,最忌劳心劳力。”
庞统只是笑笑,他凤雏之名,岂能因小恙而折翼?
真正的转折,发生在一个消息传遍天下的时候——年轻的刘衍,竟然彻底统一了北方且挟天子有名分正统。 驿卒带来的绢报上,清晰地写着刘衍在邺城开府,广纳贤才,兴修水利,库府充盈。这个消息,像一记重锤,敲在刘备集团每个人的心上。
那一夜,刘备府中的灯火彻夜未明。所有人都明白,天下的重心,正在不可逆转地向北倾斜。他们原本“跨有荆益”的战略构想,在北方一统的庞然大物面前,显得如此局促。
庞统的病情,从那一刻起,真正开始反复。那不仅是箭疮的溃烂,更是心火的煎熬。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时间,已经不再是他们的朋友。
接下来的数年,是呕心沥血的数年。为了与北方的刘衍赛跑,刘备集团以惊人的效率稳固着新得的基业。法正坐镇成都,调和蜀中士族;诸葛亮镇守荆州,足兵足食;而庞统,则拖着病体,与刘备一道,走遍了巴山蜀水,安抚民心,整顿军备。
他常常在深夜,于油灯下凝视那张越来越旧的中原地图,咳嗽着对刘备说:“主公,我们……我们必须更快。刘衍在北方根基越稳,我们出秦川、向宛洛的阻力就越大。”
刘备总是握着他冰凉的手,温言道:“士元,身体为重。”
然而,当益州最后一处叛乱被平定,当成都的城墙上彻底插满“刘”字旌旗,当这片川蜀大地真正完全纳入掌控之时——庞统,这位为这一切呕心沥血的总设计师,却突然倒下了。
仿佛他全部的意志,都只是为了完成“跨有荆益”这个执念。当目标达成,那紧绷的弦,便应声而断。
病榻前,药石罔效。刘备摒弃了所有人,独自守在榻边。
庞统的脸色是灰败的,唯独那双昔日充满智慧与诙谐的眼睛,依旧亮得惊人。他望着帐顶,喃喃低语,不再谈论具体的军政,而是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主公……还记得水镜先生之言吗?‘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他艰难地转过头,看着泪流满面的刘备,“孔明有经天纬地之才,可为您规划万里。而我……我能为您做的,就是拿下这益州,为您争得这……这角逐天下的资格。”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气息如游丝般微弱。
“如今,荆益在手,基业已成。北有强敌,内有百废待兴……统,不能再随主公……看一看那天下一统的太平景象了。”
“只可惜……没能亲眼看到……我们的旌旗……插在长安的城头……”
建安二十一年(219年)春,在刘备彻底掌控益州后不久,一代奇才庞统,溘然长逝,终年三十三岁。
成都的春日依旧明媚,但刘备的心中,却永远留下了一片无法驱散的阴霾。他失去了那个在最艰难时刻,为他献上夺取益州之策,并亲手将之实现的挚友与臂膀。
窗外,一片新发的梧桐叶被风吹落。凤栖于梧,非甘露不饮,非练实不食。而今,雏凤已逝,空留梧桐,在蜀地的春风中,孤独地摇曳。
而北方的天空下,另一个更为庞大的帝国蓝图,正在缓缓展开。东吴的孙权,也在默默磨砺着他的刀锋。一个全新的、更加波澜壮阔的时代,正伴随着凤雏的陨落,悄然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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