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魔司的石室成为了凤清音临时的庇护所。她谢绝了铁岩让她多休养几日的建议,在确认基本行动无碍后,便带着白薇额外开的一些温养神魂的丹药,悄然返回了磐石居。
小院依旧安静,防护阵法完好。阿槿见到她安然归来,明显松了口气,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欣喜,却懂事地没有多问,只是更加勤快地打理着院子和凤清音交代的药圃。
静室之内,阵法全开。
凤清音盘膝而坐,首先检查自身状态。灵力已恢复至五成,但神魂的震荡远比想象中顽固,那“千面之噬”的邪异低语仿佛仍有余音在识海边缘萦绕,带来隐痛与烦躁。左肩的伤口在白薇的精心处理下已开始愈合,但侵入经脉的那丝阴寒邪气异常顽固,以她目前的涅盘灵力竟难以彻底驱除。
她先服下白薇给的“蕴神丹”,药力化开,如同清凉的甘泉流淌过识海,抚平了些许刺痛。随即,她全力运转《太初炼神诀》。这门得自君无夜的炼神法门果然神妙,在神魂受创时运转,虽进程缓慢,却异常稳固,如同最耐心的工匠,一点点修复着神识的裂痕,并将其锤炼得更加凝练。
与此同时,她引导着涅盘灵力,一遍遍冲刷着左肩伤口附近的经脉。那丝阴寒邪气如同附骨之疽,与涅盘灵力相互消磨,过程缓慢而痛苦,汗珠不断从她额角滑落。
时间在寂静的修炼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当蕴神丹的药力完全吸收,《太初炼神诀》也完成一个大周天循环时,凤清音猛地睁开双眼!
她并未驱除那丝邪气,反而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引导它!
她回忆起烛龙印吞噬那道黑色丝线的情景,以及幽焱那兼具灼魂与寂灭的特性。既然无法轻易驱除,何不尝试……炼化它?
这个念头一出,便再也无法遏制。
她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细若游丝的幽焱火种,以其为引,缓缓靠近那盘踞在经脉中的阴寒邪气。起初,两者如同水火,剧烈排斥。但凤清音凭借《太初炼神诀》带来的强大掌控力,强行约束着幽焱,不让其爆发,只是如同最精密的刻刀,一点点地“刮擦”、消磨那邪气的边缘。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火烧身,导致经脉尽毁。她的精神紧绷到了极致,神识高度集中,额角青筋隐现。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转机出现!那缕幽焱在持续与更高层次的“域外污染”力量对抗中,仿佛被激发了某种潜能,其本身的寂灭特性变得更加纯粹、深邃!而那一丝被剥离下来的邪气,在幽焱的灼烧下,并未完全消散,反而被提炼成了一缕极其精纯、充满负面特性的阴寒能量!
破而后立!
凤清音福至心灵,立刻运转《烛照幽焱诀》中记载的“凝焱”法门,引导这缕新生的、融合了一丝域外邪气本质的幽焱,与原本的火种缓缓融合!
“嗡——”
识海之中,那点幽焱火苗猛地跳跃起来,颜色变得更加深邃,近乎纯黑,散发出的寒意与寂灭之感陡增数倍!而其核心,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能侵蚀万物的诡异特性。
幽焱,进阶了!
虽然量没有增加,但质却发生了飞跃!此刻的幽焱,威力远超之前,对神魂的伤害和对能量的侵蚀性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与此同时,或许是神魂在极限压力下被《太初炼神诀》反复锤炼,又或许是幽焱进阶带来的反馈,她感到识海“咔嚓”一声轻响,仿佛某种壁垒被打破,神识感知的范围骤然扩张,精度也再次提升!
《太初炼神诀》,突破至第二重!
神魂强度正式迈入凝晶后期层次!
双重的突破带来巨大的喜悦,但凤清音并未沉迷其中。她迅速稳固境界,感受着焕然一新的幽焱与更加强大的神识。
左肩经脉中剩余的邪气,在新生的幽焱面前,已不再是威胁,被迅速清理炼化,伤势加速愈合。
她睁开眼,眸中神光内敛,却深邃如潭。此次重伤,竟成了她突破的契机。果然,危机之中常伴机缘。
然而,现实的危机并未因她的突破而远离。
她刚一出关,阿槿便匆匆来报:“前辈,外面有几个人,自称是万宝楼的掌柜,想求见您。已经来了两次了,态度……还算客气,但看起来不像普通人。”阿槿脸上带着担忧,他虽修为低微,但也感觉到来者不善。
凤清音眼神微冷。果然找上门了,而且来得很快。
“请他们去前厅。”她淡淡道,整理了一下衣衫,气息收敛,依旧是那副凝晶初期的模样,缓步走出静室。
前厅中,坐着三人。为首者是一名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鹰隼的老者,身着万宝楼特有的云纹锦袍,修为深不可测,给凤清音的感觉,竟似比铁岩还要强上一线,至少是凝晶后期巅峰,甚至可能半只脚踏入了化域境!他身后站着两名中年男子,气息沉稳,目光如电,皆是凝晶中期的高手。
这阵容,绝非千嶂城分号能拿得出来的,必然是总部来人。
“这位便是风音大师吧?老夫万宝楼执事长老,姓莫。”为首老者见到凤清音,并未起身,只是微微颔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压迫感,“冒昧来访,还望大师见谅。”
“莫长老。”凤清音在主位坐下,神色平静,“不知诸位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莫长老目光如刀,在凤清音身上扫过,似乎想将她看透,但凤清音气息收敛完美,他并未发现异常。“指教不敢当。只是前几日鉴宝会上,发生了一些不愉快,我万宝楼有护卫不力之责,特来向大师致歉。”
他顿了顿,话锋陡然转厉:“不过,据我楼调查,那搅乱会场、意图抢夺宝物的女贼,似乎与大师……并非全无关联?”
图穷匕见。
凤清音端起阿槿奉上的清茶,轻轻呷了一口,抬眸看向莫长老,眼神无波无澜:“莫长老此言何意?那日我亦是受邀宾客,受惊不小。贵楼护卫不力,让贼人潜入,如今反倒要问责于宾客了?这便是万宝楼的待客之道?”
她的反问犀利而平静,让莫长老微微一怔。
“大师误会了。”莫长老皮笑肉不笑,“老夫只是例行询问。毕竟,那女贼目标明确,直指那件‘古物’,而大师似乎……也对那古物颇有兴趣?”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凤清音放下茶杯,“莫非贵楼展出之物,宾客连好奇询问的资格都没有?还是说,那古物本身,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让贵楼如此紧张,甚至不惜……诬陷宾客?”
她的声音依旧平淡,但话语中的锋芒却让莫长老眼神一寒。
厅内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那两名凝晶中期修士下意识地向前半步,灵力隐而不发。
阿槿站在凤清音身后,紧张得手心冒汗。
凤清音却恍若未觉,只是静静地看着莫长老。
她知道,万宝楼没有证据,否则来的就不是“询问”,而是直接拿人了。他们是在试探,在施压。
沉默了片刻,莫长老忽然哈哈一笑,打破了凝固的气氛:“大师言重了!看来确实是误会。我万宝楼开门做生意,最重信誉,岂会行诬陷之事?今日叨扰了,告辞。”
他站起身,带着两名手下干脆利落地离开,仿佛真的只是一场误会。
但凤清音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神却愈发冰冷。
这莫长老,是个比齐珩更难缠的角色。他今日退去,绝非放弃,而是改变了策略。
万宝楼的麻烦,才刚刚开始。而她已经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了。
必须尽快解决这个隐患,然后……是时候接触一下那位,在鉴宝会上帮她搅浑了水的“面纱女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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