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撕裂了盘山公路午后虚假的宁静。数辆警车组成编队,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城郊盘山公路方向疾驰。
车内气氛紧绷到了极点。季青紧抿着唇,盯着前方蜿蜒的山路,不时看着手机上同事传来的孙建国车辆定位信息。那辆灰色的旧轿车,正以一个不算快但异常稳定的速度,向着盘山公路最险峻的“落鹰崖”段驶去。
“他到底想干什么?自杀?还是……”陈锐握着方向盘,手心全是汗。
“无论是哪种,都不能让他在我们眼皮底下得逞。”季青的声音冷硬,“老谭,联系上交管部门了吗?能不能在前方设卡?”
“不行,头儿!”老谭放下对讲机,脸色难看,“落鹰崖那段路太窄,两侧都是深涧,强行设卡可能直接导致他冲下去!交管建议我们尾随,寻找机会逼停!”
尾随,逼停。在这九曲十八弯、一侧是峭壁一侧是深渊的山路上,谈何容易!
灰色的车影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它开得不算快,甚至有些迟缓,像一个疲惫不堪的旅人,但方向明确,坚定不移地朝着落鹰崖的最高点驶去。
“跟上!保持距离,不要刺激他!”季青下令。
两辆车前一后,在险峻的山路上盘旋上升。空气仿佛凝固,每一次转弯,每一次会车,都让人的心提到嗓子眼。
终于,孙建国的车在落鹰崖观景平台——一个突出于悬崖之外、没有任何防护栏的废弃平台边缘,缓缓停了下来。
引擎熄火。
季青他们的车也在几十米外刹停。
“下车!慢点!”季青低喝一声,率先推开车门,但并未贸然上前。
孙建国从驾驶室走了出来。他看起来比档案照片上苍老许多,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夹克。他并没有看身后的警察,只是怔怔地望着脚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的山涧。山风吹乱了他花白的头发,身影在悬崖边显得摇摇欲坠。
“孙建国!”季青扬声喊道,声音在山谷间引起轻微的回响,“我们是市局重案组的!你下来,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好好谈!”
孙建国缓缓回过头,脸上是一种混合着巨大疲惫、绝望和某种奇异解脱的表情。他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地被风送过来:“谈?没什么好谈的了……累了,真的太累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往悬崖边缘挪了半步,碎石从他脚边滚落,坠入深渊,久久没有回音。
陈锐和老谭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手已经按在了枪套上,但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季青示意他们别动,自己往前缓缓走了几步,拉近了一些距离,目光紧紧锁住孙建国。
“是因为刘小宝,对吗?”季青直接点破了核心,声音尽量保持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那个被浇筑在水泥里的孩子。”
孙建国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无形的鞭子抽打了一下。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我们还找到了铁盒,里面的照片……有你的儿子,孙浩。”季青继续施加压力,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像锤子敲在孙建国的心上,“赵明明坠亡,刘小宝失踪,你辞职,孙浩转学……这一切,都不是意外,对不对?”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孙建国突然激动起来,双手抱住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那样的!”
“那你告诉我们,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季青抓住他情绪波动的瞬间,上前一步,声音陡然拔高,“刘小宝才七岁!他有什么错?你要用那么残忍的方式对待他?让他一个人在那冰冷的水泥里躺了这么多年?!”
“他不是一个人!”孙建国猛地抬起头,眼眶赤红,泪水混着脸上的尘土纵横交错,“他……他看到了!他看到了明明掉下去……他看到了浩儿……他要是说出去,浩儿就完了!我的浩儿就完了啊!”
虽然语无伦次,但关键信息已经爆了出来!
赵明明的坠亡,果然与孙浩有关!刘小宝是目击者!
“所以你就杀了刘小宝灭口?为了保护你的儿子?”季青的声音带着冰冷的质问,“你以为这样就能让秘密永远埋藏?你看看你现在!你的儿子孙浩,他知道你为他做了什么吗?他这几年,活得安心吗?!”
“浩儿……浩儿他什么都不知道!”孙建国像是被戳中了最痛处,歇斯底里地喊道,“我都是为了他!都是我干的!所有罪孽都是我一个人的!让我下去陪小宝……让我去赎罪!”
他猛地转身,面向深渊,张开了双臂,就要纵身跃下!
“拦住他!”季青厉声喝道。
早已蓄势待发的陈锐和老谭如同猎豹般蹿出!老谭体型壮硕,一个箭步冲上前,在孙建国身体前倾的最后一刻,死死抱住了他的腰,巨大的惯性让两人一起摔倒在悬崖边缘,老谭半个身子都差点被带出去!
陈锐紧随其后,两人合力,才将剧烈挣扎、一心求死的孙建国死死按住,拖离了危险区域。
孙建国被按在地上,不再挣扎,只是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哭声里充满了积压多年的恐惧、悔恨和彻底崩溃的绝望。
季青走到他身边,看着这个被自己心魔摧毁的男人,心中没有破案的喜悦,只有一片沉重的荒凉。
阳光刺破云层,照亮了险峻的悬崖,却照不进某些人早已被罪恶吞噬的内心。
她拿出对讲机,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
“嫌疑人孙建国已被控制。通知法医和审讯室,准备交接。”
(第一百三十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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