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话语,如同利剑出鞘,划破寂静,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决断,在这片幽暗的空间里回荡。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墨衍混沌的意识上,强行撕裂他濒死的迷惘,如同晨曦穿透夜幕,照亮了无边的黑暗。
“效忠…… 或死……”
那双深邃的眼眸剧烈地收缩,残留的迷茫瞬间被警惕和震惊取代。
他并非懵懂稚子,而是历经尸山血海、在刀尖上舔血的人。
眼前少女身上散发出的纯粹杀意冰冷刺骨,让他真切感受到威胁。
喉咙里火烧火燎的剧痛与心口致命的贯穿伤仍在,时刻提醒着死亡的临近。
然而,体内奔涌的奇异暖流,以及脸上伤口传来的、远超寻常药物效果的清凉麻痒感,更清晰地告诉他 —— 是这个看似狼狈、眼神却如寒潭深渊的少女,将他从鬼门关拽了回来。
凭空出现的药瓶,蕴含磅礴生机的奇异泉水……
这根本不是人力所能及!是妖?是仙?还是某种失传的秘术?
墨衍的思维在剧痛与震惊中飞速运转,他看到少女脸上同样狰狞、却在某种力量下缓慢愈合的伤口,看到她眼中滔天的恨意与冰冷如铁的意志。
效忠?
为一个来历不明、手段诡异的女子?
还是现在死?
他墨衍傲骨铮铮,岂能轻易屈膝?
可死亡的阴影还没散去,身体的重创也不是短时间能恢复,更重要的是,他还有未竟之事,血仇未报,他现在还不能死!
“咳…… 咳咳……”
他试图开口,却牵动了胸口上的伤口,剧烈的咳嗽带出暗红色血沫,他额角上的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了鬓角。
楚宁站在边上冷眼旁观,毫无动容,甚至还微微退开了半步,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而非一个垂死挣扎的人。
她的耐心有限,尤其在这危机四伏的乱葬岗,尤其在自己伤口麻痒作痛、时刻提醒刻骨仇恨之际。
墨衍咳喘稍歇,强忍着撕裂般的痛楚,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楚宁。
这一次,他的目光锐利了许多,试图穿透那层冰冷的表象。
他看到的不只是杀意,还有深沉如九幽之火的恨意,以及掌控一切的孤傲自信。
这不像普通的、侥幸在乱葬岗活下来的贵女,更像一把淬了剧毒、亟待饮血的利刃。
“你……” 他终于挤出一个破碎音节,声音嘶哑干涩如砂纸摩擦,“……是谁?”
楚宁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毫无温度的弧度,俯视着他,眼神像在看一只试图挣扎的蝼蚁。
“我是谁?”
她重复着,声音依旧冰冷,“我是给你第二次选择机会的人。你只需要回答 —— 生,还是死?效忠,还是…… 永眠于此?”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脸上正在愈合的、最狰狞的一道伤口,指尖沾上一点新鲜的、带着灵气的血珠。
那动作随意,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威胁。
墨衍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指尖那点殷红上,又迅速扫过她脸上正在快速结痂、边缘泛着粉嫩新肉的伤口。
这种恐怖的愈合速度……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说出一个“不”字,或有丝毫犹豫,下一秒,那根沾着血的手指,就会轻易结束他刚刚被拉回来的生命。
尊严与骄傲,在绝对的实力差距和生存本能面前,显得苍白可笑。
他还有必须活下去的理由!
墨衍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蚀骨的疼痛让他意识清醒,带来一丝清明,也带来更深的无力感。
再睁眼时,眼底的挣扎和锐利已被近乎认命的沉静取代。
他不再试图看清她,而是艰难地移动唯一还能勉强活动的手臂,想撑起身体。
楚宁依旧冷漠地看着,没有丝毫的动作。
剧痛让他的动作无比缓慢扭曲,每一次用力都伴随着骨骼摩擦的脆响和肌肉撕裂的痛楚,冷汗如小溪般从额角、鬓边滑落。
最终,他放弃了坐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右拳抵在冰冷湿润的土地上,头颅深深低下,摆出绝对臣服的姿态。
“…… 墨衍。”
他嘶哑的声音带着重伤后的虚弱,却异常清晰地吐出两个字,“……愿…… 效忠……主人。”
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抠出来的,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也带着斩断过去的决绝。
楚宁静静地看着他伏低的头颅,看着他因剧痛而微微颤抖的肩膀,以及左肩上在动作间愈发清晰的雪狼刺青。
那张酷似故人的侧脸,在此刻的臣服姿态下,竟让她心底掠过一丝极其细微、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异样涟漪,但很快就被更深的冰寒覆盖。
很好,识时务!
她需要一把刀,一把锋利、听话、能替她做脏活的刀。
至于这把刀曾经属于谁,有什么秘密,只要现在能握在她手里,就足够了。
酷似故人?那又如何?前尘往事早已在实验室的爆炸中灰飞烟灭。
“记住你的选择。”
楚宁的声音依旧没有温度,“墨衍。从今日起,你的命是我的。背叛的下场,会比死在乱葬岗凄惨万倍。”
她没有伸手扶他,也没有立刻给予更多治疗。
效忠只是开始,忠诚需要用行动和实力证明,而非空泛的誓言。
楚宁直起身,不再看地上虚弱的男人。
意念微动,一瓶灵泉水出现在手中,她仰头饮下。
清泉入腹,缓解了伤痛,却让伤口深处的愈合麻痒感更加强烈。
她需要尽快恢复体力,处理伤口,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
意念再动,一小罐用空间玉肌花和多种珍稀药材调配的、散发清冽香气的药膏出现在手中。
她用手指蘸取晶莹剔透的膏体,小心翼翼地涂抹在脸上那些最深、最可能留疤的伤口上。
药膏触感冰凉,带着极强的修复能量,配合内服的灵泉水,伤口愈合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加快。
同时,她也没忽略墨衍。
一瓶稀释过、药效温和许多的疗伤药液和一个水囊出现在他面前的地上。
“喝了!” 命令简短。
墨衍艰难地抬起头,看着地上的药瓶和水囊,又看向那个背对着他、正专注处理脸上伤口的少女背影。
她的动作冷静认真,仿佛在雕琢艺术品,而非修复一张被毁坏的脸。
那背影纤细,却透着不容侵犯的孤绝。
他沉默地伸出手,拿起药瓶拔掉塞子,将里面散发淡淡药香的液体一饮而尽。
一股温和却持续的暖流迅速扩散至四肢百骸,虽然不能立刻治愈恐怖的贯穿伤,却有效缓解了剧痛,稳住了他濒临崩溃的生机。
他又拿起水囊,大口灌着里面清甜的水 —— 那是稀释的灵泉水,蕴含着滋养生命的能量。
喝完药和水,墨衍感觉沉重的身体恢复了一丝力气,意识也更加清醒。
他没有再尝试起身,目光复杂地看着楚宁的背影。
她究竟是谁?是人?是妖?还是仙?
那些凭空出现的药和奇异的水出自哪里?
她脸上的伤是谁下的毒手?
无数疑问在他心中盘旋,但他知道,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他需要时间恢复,需要观察,需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他选择了生路,选择了效忠,那么就必须付出代价 —— 绝对的服从,以及暂时收起所有的好奇心。
楚宁处理完脸上的伤口,感觉状态好了许多。
脸上的麻痒感依旧存在,但之前时刻提醒她的剧痛已基本消失。
她从空间里找出一套干净、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劲装换上,又找出一顶带黑色面纱的斗笠戴上,遮住还没有完全恢复、仍带着可怖伤痕的脸。
她走回墨衍身边,居高临下地问:“能走吗?” 语气依旧冷淡。
墨衍咬紧牙关,尝试调动刚刚恢复的一丝力气,挣扎着一点点、极其艰难地站了起来。
身形摇晃,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胸口伤处传来阵阵撕裂的剧痛,但他终究是站住了。
“…… 能!”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不服输的狠劲。
楚宁眼中闪过一丝极淡、几乎看不见的满意。
至少,这把刀的韧性还不错。
“跟上。” 她不再多言,转身向乱葬岗外走去。
墨衍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和剧痛,迈着沉重而虚浮的脚步,一步一步紧跟在那个戴着黑色斗笠的纤细身影之后。
楚宁斗笠下的目光最后一次扫过这片人间地狱,最终定格在远处隐约可见的大禹王朝的京城轮廓上。
宁国公府…… 宁远山…… 柳蓉儿…… 宁书瑶……
她……宁书冉……回来了!
而她的身后,跟着一个浑身浴血、步履蹒跚,却已奉她为主的雪狼刺青男子。
复仇的序曲,以尸山血海为幕,以亡魂哀鸣为弦,悄然奏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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