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椅之上,端坐着一位身着明黄常服的中年男子。
他面容刚毅,眉宇间凝着久居上位的威严,只是此刻那双锐利的眼睛布满了血丝,深陷的眼窝里透露出难以掩饰的焦虑与疲惫,此人,正是大禹王朝的皇帝,禹承天。
他的目光如实质般锐利,瞬间便锁定了踏入殿内的楚宁。那目光里交织着帝王的审视、深藏的怀疑,以及一丝被逼至绝境的、近乎疯狂的希冀,沉甸甸地压了过来。
“你就是揭榜的楚宁?”
皇帝的声音低沉沙哑,裹挟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如同山岳倾轧,让殿内的空气都仿佛瞬间凝滞。
面对这足以让寻常人肝胆俱裂的帝王威压,楚宁只是微微屈膝,行了一个不算标准、却异常从容的礼。
她的声音透过面纱传出来,依旧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中:“民女楚宁,参见陛下。”
“抬起头来!”
皇帝沉声命令,目光如炬,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楚宁依言,缓缓抬起斗笠。
面纱之下,那张带着蜡黄病容、眉宇间凝着几分愁苦的平凡面孔,便这样暴露在皇帝与殿内所有人的视线中。
大殿内陷入了短暂的死寂,连呼吸声都仿佛被刻意地压低,只剩下香烛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
紧接着,殿内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动静,跪伏在地的太医们齐齐倒吸冷气,衣料摩擦间带起细微的骚动。
失望、难以置信,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在他们低垂的眉眼间飞快地闪过。
这样一个瞧着病恹恹、仿佛风一吹就倒的女子,既没有仙风道骨,也没有沉稳的气度,竟说能解蚀骨散?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若非皇帝端坐其上,他们怕是早就按捺不住嗤笑出声。
龙椅上的禹承天眉头也狠狠拧起来,眼中的失望几乎要漫溢出来。
他强压下心头翻涌的烦躁与怒火,声音冷得像裹了冰:“你说你知晓‘蚀骨散’?还说你能解?”
“是!”
楚宁的回答只有一个字,干脆利落,没有半分多余的辩解,平静得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如何证明?”
皇帝的目光陡然变得凌厉如刀,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刺穿,“若敢欺瞒朕,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累及九族,一个不留!”
最后几个字带着彻骨的寒意,在寂静的大殿中炸响,连空气都仿佛被冻结成冰。
“民女无需证明。”
楚宁的声音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漠然的笃定,“陛下若信,便让民女一观殿下病容。若不信,民女即刻便走。”
她顿了顿,目光似穿透那厚重的帐幔,落在内殿深处,“只是,殿下此刻…… 该是呕血不止,血色暗沉发黑;“
”周身骨骼剧痛如蚁噬虫蛀,神智时而昏沉时而清醒,便是清醒时,也痛得求生不得;“
”皮肤下已经隐现青黑脉络,尤以胸骨、脊椎处最为分明,以手触之冰冷刺骨。这便是‘蚀骨虫’深入骨髓的征兆。“
”如果再拖上半日,蚀骨虫入心脉,便是神仙来了,也回天乏术。”
她的话音不高,却像一道惊雷在寂静的大殿中炸响!
跪伏在地上的太医们猛地抬头,脸上血色瞬间褪尽,眼中满是极致的震惊与骇然。
这些症状,皆是四皇子秘不示人的隐疾,连他们这些日夜守在榻前的御医都未必能说得如此精确,这不起眼的女子竟能一语道破?!
“她……她如何得知?!”
“血色暗黑……骨痛如蚁噬……青黑脉络……这……”
“触之冰冷……正是!正是如此啊!我等只以为是寒毒深种……”
“虫入心脉……这……这蚀骨散中竟有活物?!”
“……”
皇帝禹承天的脸色也瞬间剧变!
他猛地从龙椅上站起来,高大的身躯因激动与震惊而微微的发着抖。
楚宁描述的每一个症状,都与他方才探视过的爱子情况分毫不差!
甚至那 “以手触之冰冷刺骨”与“青黑脉络”的细节,连太医院此前都未能完全厘清关联!
这女子…… 她甚至未曾靠近内殿半步,竟能仅凭推断说得如此准确?!
那丝被逼至绝境的希冀,如同火星撞上干柴,瞬间在皇帝心中熊熊燃烧起来。
他死死地盯着楚宁斗笠下那张平凡的面孔,仿佛要透过那张不起眼的皮囊,看穿其中藏着的究竟是何种玄机?
“你……”
皇帝的声音里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当真能解此毒?”
“民女说过,一观便知。”
楚宁的语气依旧没有丝毫的波动,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请陛下允民女近前诊视殿下。若民女束手无策,任凭陛下处置。”
“好!好!”
皇帝此刻再无半分怀疑,或者说,他已别无选择。
他大手一挥,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断:“王德全!带她进去!所有太医,随行候命!若有任何需要,太医院库藏药材,尽数取用,不得有误!”
他目光扫过跪伏在地上的太医们,语带寒气的警告,“尔等须全力配合!若有半分懈怠或暗中阻挠,休怪朕无情!”
“遵旨!”
王公公与太医们齐声应诺,只是太医们的声音里,还裹着难以掩饰的惶恐与难以置信。
厚重的明黄帐幔被两名小太监屏息凝神地轻轻掀起来,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瞬间涌了出来。
浓郁的药味、腥甜的血气,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如同朽木般的腐败气息,三者交织在一起,刺得人鼻腔发麻。
内殿的光线比外殿更加的昏暗,只有几盏长明灯在角落散发着幽微的光,将一切都染上朦胧的阴影。
宽大的床榻上,躺着一个瘦得脱了形的年轻男子。
他面色灰败如金纸,嘴唇干裂泛着青紫,呼吸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绝。
双眼紧紧地闭着,身体却在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抽搐,每一次抽搐都让他紧锁的眉头痛苦地扭曲,喉咙里溢出如同破风箱般的、压抑的呻吟,细听之下,满是难以言喻的煎熬。
盖在身上的锦被,在胸口位置隐隐洇出一大片暗红的湿痕 —— 那是刚呕出的黑血,透着一股不祥的压抑。
墨衍的瞳孔也微微收缩。
这就是蚀骨散的威力?
不过短短几日,竟能将一个正当盛年的皇子折磨到这般境地!?
楚宁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四皇子禹珏的脸,最终落在他裸露在锦被外、搭在床沿的手腕上。
那手腕枯瘦如鹰爪,皮肤下,几条诡异的青黑色脉络像毒蛇般蜿蜒游走,一路延伸至衣袖深处,触目惊心。
她缓步上前,对那令人窒息的气味恍若未觉,也无视了周围太医们紧张复杂的目光。
复仇之路的下一块基石,便要在这张浸透着死亡与痛苦的床榻之上奠定。
她伸出手 —— 那只藏在粗布衣袖下、显得格外纤细,却异常稳定的手,轻轻搭在了四皇子冰冷刺骨、脉搏微弱得几乎要消失的手腕上。
指尖触及的瞬间,那股寒意仿佛顺着肌肤直往骨头缝里钻,连空气都似乎凝结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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