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放心，大家都是朋友，我自不会厚此薄彼！”
郭妡回握她的手，扬眉而笑。
小毛夫人当即与她击掌，“一言为定！”
她嫁在摆歌土司家中，但丈夫并非长子，而是第三子。
未来大伯继承土司之位后，他们夫妻的日子，只能靠自己拼搏。
靠山吃山的边民，深知农作物品种好代表的意义，也知道因地制宜的兴修水利，和改进农具的重要性。
这些技术，眼前的郭娘子都有。
她也是后来听说的，上回姐姐生辰时，西南不少部族都接触了这郭娘子，各自得了些好处。
只是那回，她在祺州陪小姑生产，没有亲临现场，导致错过了。
如今真是机会到了。
她并不求能击败丈夫上头的两个兄弟，得到整个摆歌族的控制权。
她知道自己丈夫几斤几两。
她所求的，只是让陪嫁的千亩山林田地富足起来，过上足够优渥的，不仰人鼻息的余生罢了。
两人笑盈盈击掌为誓后，毛夫人才在郭妡耳边道：“郭先生和张娘子等，如今都在山南西边的群山里，安全得很。张家村大部分财产张娘子都处置妥当，人员也疏散到附近的村子，作坊会在山南和张家村附近其他村子重建，张娘子叫你放心。”
张花统管张家村多年，决策力毋庸置疑，郭妡很放心。
眼中带着感激，“多谢夫人，我父母和外家，有劳夫人代为照顾。”
毛夫人道：“说什么谢呢，他们赏脸来山南，是山南的荣幸。”
张家村的作坊哪怕只是搬一部分到山南，于山南人来说，也是天大的喜事。
山南可以借此学习更多的技术，接触更多的赚钱路子。
山南人将不再被困在贫瘠山地里，可以慢慢转向手工业和商业，这将领先其他部族多少？
西南地域，土司成百上千，所属族群也不全然一样。
比如他们山南与红江、石螺溪等土司同属一族。
奇番和月沟等土司是一族。
因族群不同，所有部族之间倾轧也不少。
山南不是最弱的，但也绝不是最强的，他们要自保，就要富裕，才能吸引更多族群并入，从而兵不血刃的壮大自身。
这道理，郭妡自然也懂。
只是从前张家村并未遇到这样大的危机，大到要壮士断腕，舍弃拥有的一切。
如今么，在未彻底解决赵王带来的危机之前。
她的父母亲人，恐怕要流浪一阵子了。
但张家村的发财路子，也是时候散布出去，为她凝聚更多的朋友。
同时，让父母藏起来的手稿，也快到面世的时候了。
她的名声已经够响亮，那就要让更多人得到实惠，才能将她“红颜祸水”的名号彻底洗掉，变成利国利民的忠义之士。
郭妡与毛夫人相视而笑。
三人未再多言，相携出发去祺州。
原本这些土司对朝廷没那么买账，现在陪着郭妡，也着实体验了两三日躲躲藏藏的日子。
进入祺州境内，鬼鬼祟祟的作风才改变。
整个祺州，仅一座祺州城。
独立于所有州府，只为镇南军驻扎所用，涵盖方圆两百里。
同样的，雁门关外也有那么一座城，为镇北军贺兰家的驻地。
这样的城池，被驻军严密监控，郭妡凭着小毛夫人的便利进城，和朱世满等人汇合。
在镇南军为朱家留出的落脚点，她洗净易容，换回女装。
连续几日被泥膏糊着脸，再好的皮肤，也没防住爆了几颗痘。
郭妡眨了下眼，丑习惯了，乍然看见铜镜里这张脸，即便长了些瑕疵，但还是漂亮得很有陌生感呢！
她弯唇，从前怎么没发现自己居然确实挺漂亮！
她也就是这么想想，随手用木簪绾了发起身，根本没管那几颗痘痘，向几人施礼道：“烦请两位毛夫人和朱大哥为我引荐贵人。”
几人亦是还礼。
纵然她年纪小，此刻也当平辈论交。
小毛夫人道：“我已递过名帖，明日一早，便去见我那小姑，礼物今夜便会送到，郭娘子放心，我办事向来靠谱。”
朱世满也道：“郭娘子从西府归来，就能见到张、胡两位将军。”
西府是现任楚国公胞弟高广的府邸。
高广父子三人也是镇南军的将领，因这一支正常情况下已没有袭爵的可能，高广的次子就娶了摆歌土司的幼女。
郭妡也是进入南州时，听人提起摆歌土司幼女犀狐氏，带着儿子二嫁镇南军高家，刚为高家添了个男丁一事，才发掘出这层弯弯绕绕的关系。
她当即就找了山南毛夫人，这样一来，前军将领和后宅女眷都有可以搭上的关系，那就多了几分成功率。
这夜，在祺州城里，几人终于好好休息了一晚。
次日一早，郭妡就跟着小毛夫人去西府。
犀狐夫人才出月子没多久，不便到花厅相见，直接命人将郭妡等人带到了自己院里。
四月已至中旬，她浑身还裹得严实，或许是天生丽质，仅一个多月将养下来，看上去气色就已很好。
即便未上妆，也是红唇粉腮，眉目如画的。
郭妡上前见礼，犀狐夫人含笑叫免，指了指跟前侍女搬来的椅子，“三嫂和郭娘子请坐。”
等人坐下，奉了茶，她才接着道：“郭娘子的来意，三嫂已与我说了。若是平日里，应国夫人最是和善好客，求见她原本也简单，只是这几日很不巧，祺州有贵客将至，她只怕抽不开身。”
见犀狐夫人面露难色，小毛夫人忙道：“小姑，你再想想法子，应国夫人抽空见郭娘子一面，必定能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犀狐夫人闻言，仔细打量郭妡一眼，“三嫂如此确信？”
“自然！郭娘子在川渺两州各土司眼中，可是个抢手的香饽饽！”小毛夫人拍了拍胸脯。
当面听人吹牛，吹牛的对象还是自己，从前也不是没遇见过。
只是旁人都没小毛夫人绘声绘色，那表情充满信念感，真真是收人钱财为人办事的最佳典范。
她浅浅笑着点头，自卖自夸般表示肯定。
犀狐夫人不由得被两人的自信打动，她垂眸沉思一会儿，最终道：“你可会做酥山？”
这是哪一出？
郭妡抬眼，“近年气候合宜，西南雪薄，甚少有冰，可是应国夫人在为这道甜点忧心？”
“郭娘子一点就透，祺州四季如春，不必像其他地方一般储冰度夏。再说，这几年不怎么冰冻，若要储冰得去与大禅国交界的雪山上去取，镇南军哪会为一点冰劳师动众。如今倒是买了些冰，但那劳什子酥山如何做，又难倒了一堆人。”
犀狐夫人皱着眉。
实际上，并非没人会做，而是应国夫人见那贵客一回，属实不易，恨不得将世上最好的东西皆捧上去，于是左尝右尝皆不满意。
她此刻提出来，也没想着郭妡会。
但郭妡若会，不管水平如何，都是个名正言顺叨扰应国夫人的借口。
若不会，也算她有个好的推脱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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