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剑缓缓降落在天柱山脉的一处隐蔽山谷中,四周环绕着高耸入云的山峰,仿佛天然的屏障将这里与外界隔绝。
徐易辰跟在赵清风和百炼宗的陪同长老李长老身后,仔细打量着这个闻名玄天界的灵石矿脉入口。
空气中的灵气异常浓郁,几乎凝成肉眼可见的薄雾,但这浓郁的灵气中却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让人呼吸都不自觉地变得沉重。
徐易辰注意到,山谷中的植被稀少,岩石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白色,仿佛被什么力量侵蚀过。
“这里就是龙脊矿脉的第三入口。”赵清风的声音将徐易辰的注意力拉回,“也是问题最严重的一个矿区。”
山谷两侧建有高耸的监视塔楼,上面隐约可见巡逻的修士身影,他们身着凌霄宗特有的月白道袍,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一道近十丈高的巨大石门嵌在山壁上,石门上刻着复杂的法阵纹路,散发着淡淡的灵光波动,显然具有极强的防御和禁锢功能。
门前站着四名身着凌霄宗内门弟子服饰的修士,见到赵清风纷纷躬身行礼,动作整齐划一,显示出严格的纪律性。
“赵长老。”为首的弟子恭敬道,目光却落在徐易辰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和疑惑,“这位是?”
“百炼宗的徐小友,特请来帮我们解决矿上的问题。”赵清风语气平淡,却自有一股威严,“开门吧。”
那弟子不敢多问,连忙与其他三人同时掐诀施法。石门上的法阵依次亮起,伴随着沉重的轰鸣声,厚达数尺的石门缓缓向两侧滑开,露出后面黑暗的通道。
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扑面而来,让徐易辰忍不住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那是一种混合了汗臭、血污、霉味和灵尘的怪味,浓重得几乎化为实质,让人窒息。
门后是一条向下延伸的斜坡,坡度颇陡,两侧石壁上稀疏地镶嵌着发光的萤石,提供着微弱而不稳定的光亮。
赵清风似乎早已习惯这种气味,面不改色地走在前面。陪同的百炼宗李长老则暗暗掐了个法诀,在周身布下一层淡淡的清气隔绝气味,同时对徐易辰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徐易辰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他强忍着不适,跟在赵清风身后步入矿洞。
既然要来解决问题,就得亲身感受这里的一切。
越往深处走,空气越发潮湿闷热,石壁上开始渗出冰冷的水珠,滴落在颈间让人不禁打个寒颤。
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时而夹杂着监工的呵斥和鞭挞声,还有隐约的呻吟和呜咽。
徐易辰注意到,洞壁上有许多新旧的抓痕,有些还带着暗褐色的血迹,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这里发生过的惨剧。
拐过一个弯道,眼前的景象让徐易辰呼吸一滞,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巨大的矿洞如同被掏空的山腹,向上看不到顶,向前看不到尽头,只有无数分支矿道向四面八方延伸,宛如一个巨大的地下蚁穴。
数以千计的矿奴在昏暗的光线下机械地挥舞着矿镐,他们的衣衫褴褛,几乎不能蔽体,身上沾满了灵尘和污垢,眼神麻木得如同死物。
每个人脚上都戴着特制的金属镣铐,上面刻着禁锢灵力的符文,发出暗淡的光芒。
镣铐之间连着沉重的铁链,限制了他们的活动范围,走动时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在这地下世界中形成一种令人压抑的背景音。
监工们手持长鞭,在矿奴间来回巡视。他们的面容大多凶狠,鞭子不时挥出,在空中发出破空声,落在矿奴身上留下血痕。但徐易辰敏锐地注意到,这些监工的眼神深处也带着一丝疲惫和警惕。
有个年轻的监工甚至下意识地与矿奴保持着安全距离,右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剑柄上,显露出内心的紧张。
“这里的矿奴大多是获罪的修士,也有一些是战俘和债务奴。”赵清风的声音在矿洞中回荡,带着冰冷的回音,“每个人都被种下了禁制,一旦试图逃跑或者反抗,就会生不如死。”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徐易辰默默观察着,舍利子带来的增强感知让他能捕捉到许多常人难以察觉的细节。
他看到不远处一个矿奴突然倒地抽搐,口吐白沫,显然是灵力透支。
旁边的监工皱了皱眉,示意两个杂役过来将人像拖死狗一样拖走,扔进旁边的一个侧洞中,那里已经躺着几个奄奄一息的人。
另一个方向,两个矿奴为争夺一块品质稍好的灵石发生了争执,很快演变成扭打。
监工毫不犹豫地挥鞭抽去,鞭子上附着的灵力在矿奴背上留下深深的血痕。两人立刻分开,重新埋头干活,但眼中闪过的怨毒却让人不寒而栗。
最让徐易辰心惊的是那些矿奴的眼神。大多数人的眼中已经看不到任何神采,只有死寂般的麻木。
但偶尔,他能捕捉到一丝深藏的、几乎熄灭却又偶尔闪动的怨毒与绝望,就像即将喷发的火山,表面平静,内里却蕴藏着毁灭性的力量。
舍利子在这时微微发热,增强的感知力让徐易辰能更清晰地捕捉到弥漫在整个矿洞中的庞大“负面情绪”。
痛苦、怨恨、恐惧、麻木......这些情绪几乎凝成实质,不仅侵蚀着矿奴,也在潜移默化中影响着监工甚至矿脉本身的灵气环境。
他注意到矿洞深处的灵气变得浑浊滞涩,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躁动感。
就连石壁上镶嵌的照明萤石,光芒都显得有些摇曳不定,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干扰。
“纯粹的血肉磨盘啊”徐易辰心中凛然,“前世的黑煤矿与之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他意识到这里的问题远比他想象的严重。传统的压榨方式已经到达极限,甚至产生了反噬。
监工与矿奴之间形成了一种畸形的共生关系,彼此警惕,彼此仇恨,却又彼此依赖。这不是简单的管理问题,而是人性的博弈场。
正当他沉思时,前方矿道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和惊呼!混乱而暴戾的气息骤然爆发,伴随着监工的怒喝和矿奴的嘶吼。
“不好!又暴动了!”一个监工脸色大变,急忙向那个方向冲去。
赵清风眉头紧锁,对徐易辰道:“跟紧我,不要乱走。”
徐易辰心中一紧,意识到自己可能要亲眼目睹一场矿奴暴动了。
这或许正是他了解问题根源的最佳机会,但也意味着极大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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