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冷色调的公寓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带。苏晚很早就醒了，或者说，她几乎一夜未眠。身体极度疲惫，大脑却异常活跃，昨晚经历的惊心动魄和傅承聿带来的震撼清算，如同电影画面般在脑海中反复回放。
她起身，将叠好的家居服放在床头，换上了自己那套经过一夜晾挂、皱褶已平复不少的衣物。走出客房时，公寓里静悄悄的，只有咖啡机运作的轻微声响从开放式厨房方向传来。
傅承聿已经起来了，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西裤，背对着她，正在料理台前准备咖啡。晨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背影，少了几分夜间的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真实感，但这真实感之下，依旧是深不可测的底蕴。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手里端着两杯刚煮好的黑咖啡。“醒了？感觉怎么样？”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似乎在确认她的状态。
“好多了，谢谢。”苏晚走过去，接过他递来的咖啡。浓郁的香气氤氲开来，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昨晚……真的非常感谢。”她再次郑重道谢，这份恩情，不是简单言语可以偿还的。
傅承聿倚在料理台边，抿了一口咖啡，眼神平静：“举手之劳。况且，赵家近年来行事越发没有分寸，也该敲打敲打了。”他将对赵家的打击轻描淡写地归结为顺势而为，巧妙地淡化了对苏晚个人的特殊关照。
但苏晚心里清楚，事情绝非如此简单。即便要敲打赵家，时机和方式也有多种选择，如此迅速、精准、狠辣的雷霆手段，必然有为她出气的成分在内。这份认知，让她心情复杂。
她斟酌着开口：“傅先生，关于赵家……我知道您出手，必然有您的考量。但此事因我而起，若有什么需要我配合或……付出代价的地方，请您直言。”她不想欠下还不清的人情债，更不想因此陷入被动。
傅承聿看着她眼中那份试图保持距离的清醒和谨慎，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这只小野猫，警惕性果然很高。
“代价？”他放下咖啡杯，目光直视苏晚，带着一种商人的审慎，“如果你觉得有必要，那么，不妨将这次的事情，看作是我们之间合作关系的一次‘压力测试’。”
“合作关系？”苏晚微微一怔。
“不错。”傅承聿走向客厅的沙发，示意苏晚坐下谈。“从你反击赵铭的舆论战，到猎户座晚宴上的表现，再到这次面对绑架的冷静应对……你展现出的潜力，值得投资。而我，恰好拥有一些资源。”
他说的很直接，完全是利益交换的口吻，反而让苏晚松了口气。明确的合作，比模糊的人情更容易把握。
“傅先生想投资什么？又能提供什么？”苏晚冷静地反问，迅速进入状态。
“我投资的是你的未来。”傅承聿语气平淡，却字字千钧，“你可以将其理解为一场风险投资。我看好你的能力、心性和……运气。在我需要的时候，或许会请你帮忙处理一些‘非常规’的事务，作为回报，我会在你成长的道路上，提供必要的庇护、信息、乃至资金支持。”
他顿了顿，补充道：“比如城东项目，如果你需要更深入的信息或关键人脉，我可以提供。又或者，你那个‘涅盘文化’想进一步发展，遇到政策或资金门槛，我也可以酌情协助。”
这条件，不可谓不优厚。等于是为她提供了一个强大的隐形靠山和资源库，让她可以更放手地去实现自己的计划。而需要付出的，只是在未来可能的情况下，帮他处理一些“非常规”事务。虽然这“非常规”的定义有些模糊，风险未知，但相比获得的，似乎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最重要的是，这种关系是相对平等的“合作”，而非单方面的依附或施舍。这符合苏晚的底线。
苏晚没有立刻答应，她需要权衡。“我需要时间考虑。而且，合作的具体范围和界限，需要更明确的界定。”她不会轻易将自己卖出去。
“当然。”傅承聿似乎早就料到她会如此反应，“你可以慢慢考虑。合作的前提是自愿和清晰。宋淮会给你一份初步的合作意向框架，你看过之后，我们再谈。”
这时，门铃响了。傅承聿起身去开门，是助理宋淮到了，手里提着精致的早餐袋和一些文件。
“傅总，苏小姐。”宋淮恭敬地问候，将早餐放在餐厅桌上，然后将一个薄薄的文件夹递给苏晚，“苏小姐，这是傅总吩咐为您准备的一些资料，包括合作意向的初步框架，以及……关于赵家项目违规的一些补充信息，或许对您有用。”
苏晚接过文件夹，心中明了。这既是合作的橄榄枝，也是展示实力的方式。那些关于赵家的“补充信息”，无疑是送给她的又一份“礼物”，方便她后续可能采取的行动。
早餐的气氛很安静，三人各自用餐，没有多余的交谈。吃完早餐，宋淮便准备送苏晚离开。
站在公寓门口，苏晚再次向傅承聿道谢告别。
傅承聿只是淡淡点头：“记住我的话。有任何需要，可以通过宋淮联系我。”
坐进宋淮的车里，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苏晚紧紧握着那个文件夹，心情难以平静。
傅承聿的“合作邀约”，像是一把双刃剑。一边是通往更快成长的捷径和强大的庇护，另一边则是深不可测的风险和可能失去部分自主权的未来。
但无论如何，经过昨晚，她与傅承聿之间的关系，已经发生了质的改变。从最初的偶遇、好奇、暗中观察，到如今的出手相助、雷霆清算、正式提出合作。他们之间，已经被一条无形的线牢牢牵住。
心意初定，前路莫测。
苏晚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强大起来，只有拥有足够的实力，才能在这场看似不对等、却又充满机遇的合作中，守住本心，赢得真正的主动。
车子驶向苏家别墅的方向，而苏晚的目光，却已投向更遥远的、属于她自己的战场。合作与否，尚需思量，但清算的下一步，对苏莹的最终审判，必须尽快提上日程了。
风暴眼暂时平静，但更大的波澜，正在酝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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