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山山脉,此刻已化为一片炼狱景象。
巨大的山体如同被巨神之手狠狠蹂躏过,崩塌碎裂,随处可见深不见底的裂缝,其中岩浆翻滚,喷吐着灼热的气浪和浓烟。
天空中弥漫着厚重的火山灰与狂暴的紫色灵气尘埃,昔日仙家福地,此刻只剩下断壁残垣与冲天的死寂怨气。
轰隆!
空间被强行撕裂,魔云翻滚,厉魔天带着滔天魔威与数名气息强悍的魔殿长老轰然降临。
当他们看到眼前这片彻底毁灭、灵气混乱暴走、再无半分价值的废墟时,全都愣住了。
魅影圣女脸色苍白,依靠在一名长老身旁,指着下方,虚弱而难以置信地道:“宗主…就是这里…那小子…那矿脉…”
厉魔天血红色的瞳孔剧烈收缩,神识如同风暴般瞬间扫过整个岐山废墟。
没有!
什么都没有了!
那原本应该浩瀚如海的紫晶灵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暴烈无序的残渣!
那作为阵法核心、他梦寐以求的天阶法宝红月石,也感应不到丝毫气息!
他精心谋划数十年,牺牲了不知多少暗子,付出巨大代价才攻破岐山,眼看就要到手的惊天财富和绝世法宝…没了?!
“噗——!”
急火攻心之下,厉魔天只觉得喉头一甜,竟硬生生被气得喷出一口暗红色的魔血!
身躯都摇晃了一下!
“宗主!”身旁长老惊呼。
“谁?!到底是谁?!!”
厉魔天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声浪震得周围山石进一步崩塌!他面目狰狞扭曲,再无半分平日里的阴沉冷漠!
他不相信!绝不相信!
“那个持剑的小子,区区金丹初期!就算他有一柄神剑,就算他有一只古怪灵兽!他怎么可能在短短时间内搬空整条矿脉的精华?!那是山一样的资源!就算给他一千个超大储物袋也装不走万一!”
“还有红月石!那是天阶法宝!自有灵性,抗拒一切外力!本座亲自试过,以我元婴后期圆满的修为,配合秘法,也需数月水磨功夫才能慢慢侵蚀其外围禁制!他一个金丹小子,靠近都会被其自主散发的威压震伤,怎么可能取走?!若强行收取,必遭反噬,粉身碎骨!”
厉魔天疯狂地分析着,血红的眼睛扫视着废墟中残留的痕迹。
他看到了那些被斩断的魔气锁链残骸,手法干净利落,带着一股纯正的破邪雷霆之力,确实是那小子所为。
但越是这样,他越是怀疑!
“不对!这绝不可能!”
他猛地看向魅影,声音森寒刺骨,“你确定当时只有他一人?再无其他高手隐藏?”
魅影被他的目光吓得一颤,连忙道:“属下以性命担保!当时只有他和他那只灵兽!四煞也是被他与那灵兽联手所杀!并无他人!”
厉魔天眉头紧锁,来回踱步,魔气不受控制地翻滚。
“除非…除非有更高层次的存在!趁我等与白家余孽纠缠、矿脉核心暴露、阵法最虚弱之时,暗中潜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得出了一个自己认为最合理的结论,
“对!一定是这样!至少是化神期,甚至…炼虚境的老怪物!只有那等存在,才有如此莫测手段,能在顷刻间收走矿脉精华,并无声无息地取走红月石!那小子…那小子说不定只是被推出来吸引火力的棋子!甚至他本人都不知情!而且现在活不活的都不一定了……”
这个猜测让他更加憋屈和愤怒!
谋划几十年,竟然为他人做了嫁衣!
最可恨的是,连被谁偷了都不知道!
他娘的……
想我厉魔天称霸魔界一方,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哪个龟儿子敢算计我的头上了……
厉魔天暗骂道。
“查!给本座彻查!近期所有在岐山附近出现过的可疑高手,一个都不许放过!还有那个持剑的小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本座定要将他抽魂炼魄,弄清楚到底是谁抢了本座的东西!”
厉魔天的咆哮在毁灭的岐山废墟上回荡,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不甘。
……
而此时,长九早已远在千里之外的迷雾森林山洞之中。
他模样狼狈不堪,浑身衣衫破碎,沾满血污和尘土,脸色苍白如纸,气息萎靡,显然是身受重伤又灵力耗尽的状态。
“长九小友!”
苏婉看到他的模样,惊呼一声,挣扎着想要起身,眼中充满了担忧和一丝绝望。
她本以为长九能带回一丝希望,可见他这般模样,难道……
旁边,白羽已经苏醒过来,靠坐在石壁上,虽然依旧虚弱,但看到长九这般惨状,眼中也不由得闪过一丝复杂。
同样是年轻一辈,对方却能在魔教重围之下救出他们母子,更能孤身犯险重返岐山,而自己却……
一种混合着感激、敬佩和些许自惭的情绪在他心中蔓延。
“伯母…白兄…”
长九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
“我…我去了山庄…”
他喘息了几下,脸上露出悲痛和愤恨之色:“山庄…已经彻底毁了…魔教留守之人不少…我用敛息术潜入后山…却发现…发现那镇压矿脉的红月石…已…已被魔教用邪法强行起出夺走了!”
“什么?!”苏婉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灰败下去,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眼泪无声滑落。
“红月石…最终还是…”
白羽也握紧了拳头,牙关紧咬。
长九继续艰难地说道:“红月石被夺…那紫晶矿脉失去了镇压…瞬间…瞬间就失控暴走了!我拼尽全力才逃出来…整个岐山…恐怕已经…”
他后面的话没说,但那毁灭性的爆炸震动,他们在这山洞中也能隐约感受到。
苏婉闻言,更是悲痛欲绝,不仅家没了,连镇族之宝和矿脉也彻底毁了。
长九看着他们悲痛的样子,心中充满了愧疚。
他不是故意要欺骗他们,而是…而是实在没办法说出真相啊!
因为就在他回来的一刻钟前,他的神识悄悄沉入灵泉空间。
空间之内,依旧是那副仙家景象。
灵泉湖波光粼粼,湖边是巍峨的紫晶灵石山脉,散发着梦幻般的紫色光晕和磅礴灵气。
而在湖泊上空,那枚暗红色的红月石正静静地悬浮着,缓缓旋转,享受着灵泉气息的滋养,显得无比安逸。
长九的神识化身出现在湖边,对着红月石尝试性地发出意念:“那个…石…石前辈?能否请您移动一下?晚辈想将您送还给原主…”
红月石毫无反应,连转速都没变一下。
长九嘴角一抽,加大力度,试图用神识包裹它,将其“拿”起来。
嗡~
红月石表面光华微微一荡,长九的神识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却坚不可摧的墙,直接被弹开,震得他外界本体都一阵头晕眼花。
“嘿?我就不信了!”
长九较上了劲。
他调动空间之力,凝聚成一只无形的大手,抓向红月石!
红月石依旧不动,但当那空间大手靠近时,它表面忽然流转了一下,仿佛…打了个饱嗝?
然后一股微妙的力量散开,那只能轻易抓起万斤巨石的空间大手,竟然如同遇到了克星般,瞬间瓦解消散!
“……”
长九无语。
他又尝试引动灵泉湖水去冲刷它,试图把它“推”出去。
结果湖水靠近它时,反而被它吸收了一丝精华,变得更加晶莹剔透,而红月石自身的光芒似乎更温润了一点…它好像…还挺享受?
长九差点吐血。
这破石头!
他眼珠一转,开始对着红月石碎碎念:“石老大?石大爷?您行行好?挪个地儿?你看你待在我这破地方有啥好的?外面有你原主人的后代,血脉相连,那才…”
话未说完,一个慵懒、高傲、带着几分戏谑的中年大叔声音,直接在他神识中响了起来:
“吵什么吵?没看爷正舒服着呢吗?你小子这窝虽然寒碜了点,但这口泉水还凑合,泡得爷浑身舒坦。外面那俩小娃娃?血脉稀薄得快没了,跟着他们有啥前途?说不定哪天又被人抢了,我还得搬家,多累得慌?”
长九:“???”
他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这石头成精了?!
还会说话?!
而且这语气怎么这么欠揍?!
“你…你会说话?!”
“废话!爷可是天阶法宝!诞生灵智很奇怪吗?倒是你小子,修为不咋地,运气倒不错,居然有这么个自成格局的小洞天。嗯…虽然灵气淡了点,地方小了点,但好在有这些紫灵矿脉温养我,爷暂时就搁这儿歇歇脚了。”
长九一阵头大:“前辈!这不合适啊!这是您家传人的东西,我…”
“家传人?”
红月石嗤笑一声,“小子,你是不是对‘天阶法宝’有什么误解?爷又不是他们家族锻造的,只是早些年他们家族老祖从天外天把我请回去镇守一方。谁规定爷就得一辈子给他们家看门了?现在爷觉得你这儿更舒服,不行吗?”
长九被噎得说不出话,这石头不仅欠揍,还特么不讲道理!
“那你也不能赖我这啊!我修为低微,保不住您!魔教还在追杀呢!”
“哦?那关爷屁事?”
红月石语气悠哉,“那是你的问题,不是爷的问题。再说了,就外面那群歪瓜裂枣的魔崽子,爷全盛时期一个喷嚏都能喷死他们一堆。现在嘛…嗯,爷累了,要休息了。你小子没事别来烦我,好好修炼,早点把你这破洞天弄大点,多找点好泉水来孝敬爷才是正理!”
长九:“……”
他感觉自己不是得了个宝贝,而是请回来个祖宗!
他又尝试了各种方法,威逼利诱(虽然没啥能利诱它的),好言相劝,甚至让雪团对着它呲牙咧嘴(雪团被红月石散发的微弱气息吓得直接钻回他怀里瑟瑟发抖)…
最终,长九彻底没辙了。
这红月石铁了心要赖在他的灵泉空间里,以他现在的修为,别说把它请出去,就连撼动它一丝一毫都做不到!
正如它所说:“臭小子,别费劲了!你就是再提升十年也撼动不了我。”
外界,苏婉见长九久久不语,脸色变幻不定,还以为他伤势发作,连忙关切道。
“长九小友,你没事吧?红月石被夺,此乃天意,非你之过。你能冒死带回消息,我母子已是感激不尽…”
长九回过神来,看着苏婉真诚而悲痛的眼神,心中愧疚更甚。
但事已至此,他只能将错就错,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
他脸上挤出悲痛和虚弱的表情,摇了摇头:“伯母,我没事…只是可惜了那红月石和矿脉…唉,都怪晚辈无能…”
“不,孩子,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苏婉叹息一声,不再言语,沉浸在家族彻底覆灭的悲伤之中。
白羽也低声道:“长九兄,大恩不言谢。此仇,我白羽记下了!”
长九看着这对劫后余生的母子,又感受了一下灵泉空间里那个赖着不走的“石祖宗”,心中五味杂陈。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他叹了口气,盘膝坐下,开始运功疗伤。
至少,最重要的东西没有被魔教得去。至于以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希望这个傲娇又嘴欠的石祖宗,关键时刻能靠谱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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