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练武场被罚之事后,长九心中虽明了是石刚作梗,但他并未声张,也未想过报复。
他深知修行路远,心性为重,这些龌龊伎俩与大道相比,微不足道。
他依旧每日刻苦修炼《流星剑法》,试图冲破体内那顽固的封禁,同时默默温养着倚天剑。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一周后的傍晚,众人刚从东练武场散去。
大师兄沐云天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五师姐林婉柔、二师姐柳轻语和石刚。
“林师妹,柳师妹,石师弟,”
沐云天吩咐道,“你们去通知一下所有剑元期以下的师弟师妹,明日辰时前可去库房各自领取本月份例的辟谷丹,每人三十颗,切勿延误。”
“是,大师兄。”
三人齐声应道,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待沐云天走远,石刚脸上那乖巧的笑容立刻变得狡黠起来:“二位师姐,机会来了。”
柳轻语会意一笑:“那‘独吞丹药’的罪名,可比上次‘走错场地’要严重多了。”
林婉柔掩嘴轻笑,眼中闪过一丝对石刚的宠溺和对长九的厌恶:“就你鬼主意多。怎么做?”
石刚压低声音:“烦请五师姐现在去拖住库房管事闲聊几句。二师姐,麻烦您回去途中偶遇一两位相熟的师弟师妹,只告诉他们明日领丹药的事,但别提是各自领取。我嘛,自然要去好好请动我们那位‘身怀重宝’的长九师兄了。”
计划商定,三人分头行动。
石刚小跑着追上了正独自往回走的长九,脸上堆起毫无破绽的急切和真诚:“长九师兄!留步!”
长九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石师弟,何事?”
“大师兄刚吩咐下来一件要紧事,”
石刚喘了口气,仿佛真是匆忙赶来,“说明日事务繁多,怕大家挤在一处耽误时间,特让你现在就去库房,把咱们东练武场所有师弟师妹这个月的辟谷丹都先领出来,然后由你分发给各位。大师兄还说,你办事稳重,交给你放心。”
他特意加重了“大师兄吩咐”和“交给你放心”这几个字。
长九微微皱眉,知道这小子又要对自己使坏,却依然想看看对方到底会龌蹉到那般。
要知道,宗门发放资源向来是弟子各自领取签字,以防错漏,何时需要代领了,切!
于是故意问石刚道:
“此事为何大师兄不亲自告知我?或者另一位师兄前来?”
石刚早就料到有此一问,立刻露出些许委屈和被质疑的难过:
“师兄这是不信我?大师兄方才被师父急召而去,临走时恰好遇到我,便让我速来传话。
“我本想去找位师兄一同来请师兄,但怕耽误了大师兄交代的事情……师兄若不信,我们现在就去寻大师兄求证,只是若让大师兄觉得我们办事不力……”
他以退为进,演技精湛。
长九已心下了然。
他心知石刚肯定没安好心,但是对方都这么说了,我要是还不中计,会不会显得我太警惕不合群!又被这小子落下口实。
他仔细琢磨了一番,
“我就陪你们演完这一出戏吧!看你们想把我咋地,大不了,我领取完发下去就好了”
长九淡淡道,“我现在去便是。”
他决定亲自去一趟,看看石岗搞什么鬼,若真是陷阱,当场也能说清。
石刚心中狂喜,面上却丝毫不显,连忙详细指了路,又“贴心”地补充。
“库房管事可能也会觉得奇怪,师兄只需说是奉大师兄之命即可。”
长九点点头,不再多言,转身朝库房方向走去。
看着长九远去的背影,石刚脸上露出了计谋得逞的阴冷笑容,立刻转身去找两位师姐汇合。
库房管事是一位中年执事,正准备收拾东西下值。
见到长九这个生面孔弟子这个时辰来领所有人的丹药,确实感到奇怪。
“代领所有东场弟子的辟谷丹?以往都是各自来领的呀?”管事疑惑道。
长九依照石刚所说,平静回答:“奉大师兄沐云天口令,代为领取,明日分发。”
管事想了想,大师兄确实有权限安排此事,或许是新规矩?
又见长九神色坦然,不似作伪,加之五师姐林婉柔刚才确实来闲聊了半晌,隐约提了句大师兄可能有安排,他便不再多想。
清点了四瓶共三百二十颗辟谷丹,让长九在领取簿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签这里,写明代领东练武场众弟子份例,瓶数。”
管事耐心指点道。
长九依言写下,然后拿着四瓶丹药离开了库房。
他心中做好准备,打算故意直接去找大师兄问个明白,或者先将丹药交给某位可靠的师兄。
然而,他刚走出库房不远,早已埋伏在附近的林婉柔、柳轻语和石刚就立刻跳了出来。
直接拦住了他,同时大声呼喊,引来了附近不少还未散去的弟子。
“长九!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柳轻语率先发难,声音尖锐。
林婉柔则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长九师弟,你怎能如此糊涂!竟敢私自盗领所有人的辟谷丹!你想独吞吗?”
石刚更是戏精上身,指着长九手中的丹药瓶,满脸的“不敢置信”和“悲痛”:
“长九师兄!你……你竟然真的这么做了!我只是听说你可能对宗门分配不满,没想到你竟真想独吞大家的丹药!”
周围的弟子们瞬间哗然,围拢过来,指指点点,目光中充满了鄙夷和愤怒。
“天哪!独吞同门丹药!”
“还是所有人的份例!太贪心了!”
“果然得了宝剑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上次诬陷石师弟,这次直接偷东西!”
长九终于明白了,这群小丑布置的陷阱不过如此而已,可笑!不过还是很生气,真的被自己猜到了结局!
他冷静下来,故意解释道:
“诸位师兄师姐误会了。我是奉大师兄之命,前来代领丹药,并非私自盗取。领取簿上有我签字为证,写明是代领。”
“胡说!”
林婉柔立刻打断他,
“大师兄明明吩咐的是明日各自领取!怎会让你代领?定是你假传指令!”
他再次强调了石刚这个小丑!
“是石刚师弟亲口告知我,大师兄有令。”
长九看向石刚,目光如炬。
石刚立刻露出被冤枉的、泫然欲泣的表情:
“长九师兄!你怎能又诬陷我!我何时说过此话?大师兄明明说的是让各位师兄师姐自行领取!二位师姐可以作证!”
他无辜的看向林婉柔和柳轻语。
“没错!我们可以作证!”
两人异口同声,斩钉截铁。
“我们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柳轻语补充道,语气咄咄逼人。
周围的弟子们自然更相信两位师姐和“乖巧可爱”的石刚,对长九的解释嗤之以鼻。
“人赃并获,还敢狡辩!” “每次都诬陷石师弟,真是恶心!” “请大师兄重重处罚他!”
就在这时,闻讯赶来的沐云天面色阴沉地走了过来。
林婉柔立刻上前,添油加醋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重点强调长九“假传指令”、“企图独吞丹药”、“再次诬陷石刚”。
沐云天看向长九,眼神锐利,意味深长的说道:“长九,你有何话说?领取簿上的签字可是你的?”
“签字确是我的,”
长九平静道,
“但我并非私自领取,确实是石刚师弟传大师兄之令,让我代领分发。”
他知道这样的解释大家不会信,但依然想看看大师兄是不是和他们是一丘之貉!
石刚立刻哭诉道:
“大师兄明鉴!我绝对没有传过这样的令!是长九师兄自己心生贪念,被我们发现后还想拉我垫背!请大师兄为我做主!”
他演得情真意切,引得周围弟子纷纷同情。
沐云天看着眼前的情景:长九手中确有多瓶丹药,签字属实;
而石刚和两位师妹众口一词指证长九。
他内心其实也有一丝疑虑,觉得长九不像如此蠢笨贪婪之人,但证据和证言似乎都对长九不利。
加之上次的事情,他对长九的观感本就不好。
他沉默片刻,终于做出了决定:
“长九,无论原因为何,丹药确实在你手中,且无直接证据证明你是奉命行事。你之行为,已引起同门公愤。罚你今夜不得休息,将东、西两个练武场彻底打扫干净,明日天亮之前,必须完成!以示惩戒!”
这个惩罚相当重,两个练武场面积巨大,一夜打扫干净,足以让人筋疲力尽。
众人闻言,都露出解气的表情,纷纷称赞大师兄公正。
长九看着眼前让人失望的大师兄和周围一张张写满厌恶、鄙夷、幸灾乐祸的脸庞,看着石刚那隐藏在委屈表情下的得意。
他心中最后一丝对这个集体的最后的一丝期望,彻底熄灭了。
他不想再争辩,也没有愤怒,只是异常平静地接受了惩罚:
“是,大师兄。”
他默默地将四瓶辟谷丹交给库房管事核实收回,然后拿起角落里的扫帚和水桶,走向空旷无人的练武场。
那个夜晚,月色清冷。
长九孤独一人在巨大的练武场上一下下地清扫着。
身体疲惫,但他的心却在一片冰封般的冷静中越来越清晰。
他明白了,这里不是讲道理的地方。
因为偏见已经蒙住了他们的眼睛和耳朵。
他明白了,石刚的陷害绝不会停止。
他也明白了,所谓的同门之情,在嫉妒和排挤面前,不堪一击。
他更明白了,依赖别人的信任和庇护,在这个环境中是奢望。
曾经的金丹后期修士,曾获得过琉璃仙宗大比第一的天之骄子,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但他没有沉溺于愤怒和不甘。
巨大的落差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的傲气和坚韧。
“虎落平阳被犬欺……”
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自嘲,随即化为无比的坚定。
“但虎,终究是虎。”
他一边机械地打扫,一边开始疯狂运转那仅存的炼气四层微弱灵力,冲击着体内的封禁。
倚天剑在他背后微微嗡鸣,一丝极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清凉气息。
再次从剑身传入他体内,并非增强灵力,而是在缓缓滋养他受损的根基和旧疾。
“你们视我如草芥,排挤陷害,不过是因为我如今弱小。”
“你们喜爱石刚,不过是因为他看似乖巧,迎合了你们的喜好。”
“但修仙之路,终究靠的是实力。”
“石刚,你今日所为,他日我必百倍奉还。”
“木灵宗剑峰……今日之辱,我长九记下了。”
“待我重回巅峰之日,再看尔等嘴脸!”
他的眼神在月色下,锐利如刚刚出鞘的倚天剑。
一场针对他的排挤,反而彻底斩断了他最后一丝侥幸,铸就了一颗更为坚韧、也更为冰冷的向道之心。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真正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和那不知何时才能解封的……过去底蕴。
天亮之前,他果然将两个练武场打扫得干干净净。
当第一缕晨曦照在他疲惫却挺直的脊背上时,他眼中已再无迷茫,只有深不见底的寒潭和燃烧的斗志。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了木灵宗练武场的时候,大家看到了一个清瘦的少年不停的挥舞着手中的倚天剑,一下,两下,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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