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将军府内,烛火彻夜未熄。
各地探马、细作的情报如雪片般飞来,又被迅速分拣、核实,最终汇成一道道惊心动魄的急报,呈送到刘体纯面前。
每一张纸页都重若千钧。
“临清城头,新增红衣大炮十二门,佛郎机炮不下三十门,炮位皆以湿毡土木覆盖,难以火攻摧毁。”
“鳌拜麾下汉军旗,半数换装燧发鲁密铳,射速、精度远胜旧式火绳鸟铳。城南大校场终日枪声不绝,孔有德所部教官严苛操练,士气高昂。”
“岳托率精骑一万,辅以重炮及攻城器械,已离京南下,兵锋直指沧州。”
“天津卫、河间府方向,阿巴泰频繁调动,四万大军如毒蛇出洞,已成钳形之势,意在牵制我主力,使其不得全力南下。”
刘体纯的目光扫过舆图上一个个代表清军动向的黑色箭头,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战争的形态,正在他眼前急速蜕变。
红衣大炮三日轰塌庐州坚城!燧发枪开始大规模列装!清军不再单纯依赖骑射莽撞,而是学会了步炮协同,学会了依托工事发挥火器优势!
历史的车轮仿佛被强行按下了加速键。
这片华夏大地上的厮杀,比他预想中更早、更猛烈地进入了热兵器主宰战场的萌芽时代。
冷兵器时代的勇武和个人技艺,在成建制、成规模的火器齐射面前,正变得脆弱不堪。
“必须变!”一个声音在他心中呐喊。若不能顺应时势,及时改变,沧州军凭借一时血勇和有限技术优势挣来的局面,将会被这股铁与火的狂潮彻底吞没。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断的光芒。作为穿越者,他最大的优势并非熟知具体历史细节——眼前的历史早已面目全非——而是那超越时代的眼光和思维模式。
“传令!”他的声音打破了将军府内凝滞的气氛,所有幕僚将领立刻凝神倾听。
“一、即刻起,全军训练重心调整!火枪兵射击训练,每日弹药配额增加一倍,侧重于装填速度、齐射纪律及临阵心理。
本将军新着《火器操典新略》一书,各部务必认真学习,要突出阵列轮射、散兵线战术以及如何应对敌军炮火!”
“二、工坊产能,除保证‘雷霆药’、‘雷汞火管’及开花弹供应外,全力生产火帽枪弹药及枪枝。风车、畜力机器尽早启用,加快生产速度!”
“三、炮兵!我们的炮还是太少了!将库存所有铁料、铜料优先用于铸炮!仿造红衣大炮的同时,重点研制更轻便、射速更快的野战炮!炮手训练同步加强,测距、算药、弹道,都要学!我们要有自己的神炮手!”
“四、应对敌军炮火!征集全城牛皮、棉被,大量浸湿备用。命令各营,即刻开始演练土工作业!挖壕沟、筑矮墙、设鹿角!以后野战,不再是人海冲锋,而是‘寸土必争,以工事换人命’!”
李黑娃等一众将领都是用一种疑惑不解的目光看着刘体纯。
一道道命令,完全颠覆了当前军队的训练和作战习惯,充满了令人费解的新名词。
不去横刀跃马冲杀,反而挖壕沟、挖掩体,这不是做缩头乌龟,等着清军过来砍脑壳吗?
但在刘体纯不容置疑的语气下,无人敢提出异议,只能飞速记录,然后快步出府传令。
刘体纯走到窗边,望向远处依稀传来操练号角的军营。他知道,这些改变仓促而艰难,甚至会引来不解和抵触。但他没有时间慢慢来了。
岳托的一万大军携重炮而来,阿巴泰的四万精锐虎视眈眈,临清更是变成了一只浑身尖刺的钢铁刺猬。传统的战法,去多少都是送死。
他必须拿出奇招。
他的思维飞速运转,超越了这个时代的军事框架。
特种作战?敌后破袭?集中使用爆炸物进行定向爆破?甚至……开始构思那划时代的、后装线膛枪的草图?
战争的模式已经改变,他不能只做一个被动的适应者,更要做一个引领潮流的开创者。
沧州和青州之地,如同一座巨大的熔炉,在外部巨大的军事压力和刘体纯超前的意志驱动下,开始痛苦而剧烈地蜕变。
铁匠铺的锤声、工坊的研磨声、校场上的枪炮声和号令声,交织成一曲迈向铁火时代的悲壮序曲。
华夏大地的命运之战,正在以一种全新的、更加残酷的方式,加速到来。
刘体纯知道,他和他这支军队,要么在变革中涅盘重生,成为新时代的利刃;要么,就被这无情的历史车轮,碾得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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