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军的旗帜出现在临清地平线上时,城头的鳌拜接到探马急报,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多少人?”他拧着粗重的眉毛,语气带着难以置信。
“回大人,步骑共计约一万五千,另有两千余民夫,背负铁铲、锄头、铁钎等物,未见大型攻城器械。”探马跪地,声音清晰却让帐内诸将面面相觑。
短暂的寂静后,鳌拜爆发出一阵长长的大笑,上气不接下气地笑着说:“哈哈哈哈!刘体纯这南蛮子,莫非真是被吓破了胆,得了失心疯不成?
本帅麾下两万满洲精锐,城中粮草充足,火器犀利。再驱赶城内民壮登城协防,凑出五万人易如反掌!
他就带着这不到两万的乌合之众,想来啃我的临清坚城?”
帐内一众清将也纷纷附和,脸上尽是轻蔑。在他们看来,这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也好!省了爷去找他的工夫!他自己来送死,正好让爷报上次之仇,将他这点本钱彻底碾碎在这临清城下!”鳌拜狞笑着,已然将城外的沧州军视作了瓮中之鳖。
更让他愤怒不已的是,刘体纯这家伙根本没瞧得起他,带这么点人马,不仅是对八旗军的侮辱,更是对他这个“满州第一巴图鲁”的侮辱。
他一定要让刘体纯尝尝八旗军的厉害,知道一下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然而,沧州军的行动却愈发诡异。
他们并未如预想那般立刻发起猛攻,甚至没有尝试靠近城墙。
大军在离城二十里处便择地扎营,营寨立得四平八稳,戒备森严,却毫无进攻的躁动。
紧接着,更令人费解的一幕出现了。
成千上万的沧州士兵和民夫,扛着铁铲锄头,推着独轮车,开始出现在城墙之外约二百步的距离上——这个距离,恰好在清军大多数弓弩的有效射程之外,即便少数强弓和轻炮能够到,也已是强弩之末,杀伤力大减。
他们……开始挖土。
沉默地,高效地,如同辛勤的农夫在开垦荒地。
铁铲翻飞,泥土被不断掘出,堆砌在面向城墙的一侧,逐渐形成一道矮矮的土垒。
一条又长又深的壕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前延伸。
城头上的清军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在做什么?”
“挖沟?莫非想挖条沟淹了我们临清城?哈哈!”
“蠢货,这地势怎么可能!”
“八成是想挖断路,把咱们困死吧!哈哈哈!”
……
嘲讽之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鳌拜脸上的讥笑却稍稍收敛了。
他眯起眼睛,死死盯着城外那一片忙碌的景象。身经百战的本能让他隐隐感到一丝不对劲,却又说不清对方究竟意欲何为。
以他对刘体纯的了解,这是个身经百战的虎将,绝不能做没意义的事情。
“大人,是否派骑兵出城冲杀一阵?不能让他们这般安稳挖下去!”一名副将请命。
鳌拜久经沙场,沉吟片刻,却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二百步,彼军阵严整,又遍布壕沟,我骑兵无法冲击。其火器必已准备,徒增伤亡。这是刘贼诱敌之计,不必理会。
让他们挖!爷倒要看看,这厮能玩出什么花样!难道他想用这些破土沟爬上我三丈高的城墙不成?”
众将点头称是,哈哈大笑。
他选择按兵不动,自信坚城利炮,无论对方耍什么花招,最终都免不了要硬碰硬来攻城。
而到了那时,便是他鳌拜发挥兵力与火器优势,一举歼敌的时刻。
于是,临清城下出现了一副奇特的景象:城内是严阵以待、刀枪林立的数万大军,城外却是一群沉默的“农夫”在辛勤挖掘。
锄头铁铲与泥土的摩擦声,取代了震天的战鼓与号角,成了战场的主旋律。
一条、两条、三条……纵横交错的壕沟不断向前延伸,如同大地之上生长出的诡异疤痕,慢慢地,却又坚定不移地,向着临清这座钢铁刺猬般的城池逼近。
硝烟味似乎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沉闷、更加令人不安的压抑。鳌拜原本十足的把握,随着那一道道不断延伸的土沟,竟悄然滋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
“这是打的什么仗?这挖沟能攻城吗?”
他心里不住地问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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