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刘体纯与阿卜杜勒初步达成协议,细节尚在磋商之际,亲兵队长张敬东再次来报:
“主公,登州方面急报,几位泰西传教士,带着荷兰东印度公司和葡萄牙商人的代表,也已抵达青州,请求拜见,言明有重大商贸事宜相商。”
刘体纯与阿卜杜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与一丝了然。
消息走得真快!显然,山东,特别是登州港展现出的独特商品和潜力,已经引起了西洋殖民者和商人的极大关注。
“请他们过来吧,正好,阿卜杜勒先生也在,或许可以一同聊聊。”
刘体纯淡然说道,心中却已开始盘算如何利用这多方竞逐的局面。
不久,花厅内变得更加“热闹”。以汤若望、南怀仁为首的几位在华传教士作为引荐人和通译,陪同着两名趾高气扬的西洋商人走了进来。
一位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代表,范德维根,身材高大,金发碧眼,脸上带着白人殖民者特有的傲慢;另一位是葡萄牙商人,阿尔梅达,肤色较深,眼神中则混合着商人的精明与没落帝国贵族后裔的矜持。
双方见面,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阿卜杜勒对这些来自欧洲的“老对手”显然并无好感,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
而范德维根和阿尔梅达看到阿卜杜勒,也明显有些意外和警惕,他们没想到阿拉伯商人会先他们一步,与山东搭上了线。
“尊敬的将军阁下,……”
范德维根用生硬的汉语,夹杂着荷兰语,通过汤若望的翻译说道。
“我们荷兰东印度公司,代表着世界上最强大的商业与航海力量。我们注意到贵方拥有许多令人惊叹的商品,我们愿意以最公道的价格,进行大规模采购。”
他的目光扫过阿卜杜勒,意有所指地说:“并且,我们拥有强大的舰队,可以确保贸易航线的绝对安全,不像某些……依靠灵活小船进行零星贸易的势力。”
阿尔梅达也不甘示弱,用带着葡语口音的汉语说道:“将军,我们葡萄牙人与中国的交往历史悠久,我们在澳门拥有稳固的基地。我们不仅可以采购商品,还可以为贵方提供泰西最先进的科技和武器图纸,比如……最新的燧发枪技术。”
他试图抛出一个诱饵,引起刘体纯的兴趣。
刘体纯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笑。
他示意众人坐下,不紧不慢地说道:“诸位远道而来,都是客。山东欢迎所有秉持善意、遵守规则的贸易伙伴。无论是沧州玉、瑶台玉,还是玻璃镜、丝绸,只要价格合适,都可以交易。”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范德维根和阿尔梅达,笑笑说:“不过,本将军听说,二位对山东的火器,似乎也颇有兴趣?”
范德维根和阿尔梅达精神一振,他们此行的最大目的,正是设法获取山东那种能在雨天作战、射速奇快的火帽枪,以及传闻中威力巨大的开花弹和曲射炮。
“将军明鉴!……”
范德维根急切地说道:“贵方的火器,确实令人印象深刻。我们公司愿意出高价购买一批,用于……嗯,用于防卫我们在东印度群岛的商站。”
阿尔梅达也连忙补充道:“我们愿意用最新的造船技术、精密钟表技术,甚至……甚至可以牵线,帮助贵方与罗马教廷乃至欧洲各国建立联系来交换!”
面对西洋人更加直白甚至带有一定技术诱惑的条件,刘体纯依旧保持着冷静。
他深知,西洋人的技术固然先进,但其殖民本性决定了他们不可能真心帮助中国强大,更多的是想获取即时利益乃至技术反超。
阿卜杜勒在一旁冷眼旁观,此时忽然用阿拉伯语对刘体纯说了一句,由随行通译低声翻译给刘体纯:“将军,饥饿的狼群许诺的肉,往往带着陷阱。他们的船坚炮利,最终指向的,往往是弱小的港口和丰饶的土地。”
刘体纯微微颔首,表示明白。
他转向范德维根和阿尔梅达,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感谢二位的厚意。山东的火器,乃自卫之本,目前尚不对外出售。至于泰西的科技,我们乐于交流学习,但需以平等互利为基础。
贸易,我们可以继续深入谈,无论是采购我们的商品,还是销售你们的特产,比如更多的硝石、优质钢材、乃至泰西的书籍和科学仪器,我们都欢迎。”
他巧妙地画下了一条红线:商品贸易放开,核心军事技术免谈。
同时,他也点明了希望从西洋人那里获得的物资——同样是战略原料和知识。
范德维根和阿尔梅达脸上难掩失望与不满,但他们也清楚,眼前这位东方军阀并非他们可以轻易拿捏的土着首领。
山东展现出的工业潜力和军事实力,让他们不得不收起几分傲慢。
接下来的几天,青州城内上演了一场精彩的多方博弈。阿卜杜勒凭借先发优势和“共同对抗压迫者”的情感牌,加上实实在在的造船技术输出和硝石供应,与刘体纯最终敲定了首批三百支前膛火帽枪及配套弹药的交易。
另外由阿方派遣工匠协助建造两艘融合阿拉伯帆装技术与福船船体特点的混合式远洋帆船的协议。
而荷兰人与葡萄牙人,在意识到无法直接获得火器后,退而求其次,与汉唐商会签订了数额巨大的商品采购合同,特别是玻璃镜和瑶台玉制品,同时也在刘体纯的要求下,承诺后续商船需搭载一定比例的硝石、硫磺、书籍和精密工具作为部分交易物。
登州港变得更加繁忙,东西方的商船在这里交汇,带来了不同的货物、技术和理念。
刘体纯稳坐钓鱼台,利用各方之间的矛盾与需求,小心翼翼地平衡着,既获取了急需的资源和外部市场,又牢牢守住了技术的核心壁垒,并为未来海军的发展,埋下了关键的种子。
最失望的是汤若望、南怀仁几个传教士,原以为拉大旗做虎皮,带着荷兰人、葡萄牙人一起前来,能从中获得一些山东的军事技术,现在看来,还是一无所获。
那两位通译同样是大失所望,他们本来就是清廷的密探,山东一行,就是要探探刘体纯的军事技术,结果照样是空手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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