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带着乔峰和阿紫,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云雾山庄。他甚至来不及与焦急等候的阿碧四女多作解释,只匆匆交代了一句“任何人不得打扰”,便径直抱着两人进入了山庄最深处一间早已准备好的、引动了地脉灵气的静室。
静室石门轰然关闭,与外界彻底隔绝。
室内,周易将乔峰和阿紫平放在早已备好的寒玉床上。寒玉床能镇定心神,减缓生机流逝,对疗伤有奇效。
此刻的乔峰,面色依旧惨白如纸,脖颈间那道伤口虽在还生丹的药力下不再恶化,却依旧狰狞。他的气息如同游丝,仿佛随时都会断绝。阿紫的情况稍好,但内腑震荡严重,经脉也多处受损,昏迷不醒。
情况危急,刻不容缓!
周易深吸一口气,盘膝坐在两人之间,双手分别按在乔峰和阿紫的丹田气海之上。第六曲“九曲十八弯”的浩瀚真气毫无保留地汹涌而出,如同决堤江河,源源不断地渡入二人体内!
这一次疗伤,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乔峰的伤势太重了!自刎致命伤,加上坠崖的震荡,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生机。乙木还生丹只是吊住了最后一丝火种,真正要让他从鬼门关回来,需要的是海量的、精纯无比的生机能量和修复力量!
周易的真气,此刻便化作了这生命的源泉和修复的工匠。
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真气,首先护住乔峰的心脉和大脑,确保最后一丝生机不灭。然后,庞大的真气开始细致入微地修复他那破损的脖颈伤口,滋养枯萎的经脉,激活沉寂的脏腑,催发他自身骨髓中那仅存的一点造血机能……
这个过程极其繁复、精妙,且消耗巨大!对真气的掌控要求达到了变态的程度!若非周易已然达到第六曲,心神力量空前强大,根本无力进行如此精细的操作。
但同时,他也必须分出部分心神和真气,去疏导阿紫体内紊乱的内息,修复她受损的经脉和内腑。
一心二用,同时救治两个重伤垂死之人,其中还有一个是几乎必死之局!这对周易的精气神都是前所未有的考验!
他全部心神都沉浸其中,再也无暇他顾,更别提分心去压制那潜伏的心魔劫了!
失去了压制,那因乔峰之死而引动的滔天杀意、暴戾、愤怒、不甘等负面情绪,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心神全力运转、最为“空虚”的时刻,猛然爆发了!
杀!杀光契丹狗!
恨!恨这苍天不公!
怨!怨自己为何来迟!
无数狰狞的幻象在他识海中翻腾,冲击着他的理智,引诱他放弃疗伤,去杀戮,去毁灭!那股躁动的龙象之力也再次蠢蠢欲动,仿佛要将他自身也点燃!
周易的脸色变得忽明忽暗,额头青筋暴起,身体微微颤抖,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鲜血。那是心魔反噬和内息剧烈消耗的双重表现。
然而,就在他几乎要被心魔吞噬的边缘!
他按在乔峰丹田的那只手,清晰地感受到,那原本死寂的气海,在自己不惜代价的真气灌注下,竟然重新焕发出了一丝微弱的、却真实不虚的生机波动!
乔峰那惨白的脸上,似乎也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血色!
还有阿紫,她的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了许多!
这种变化,如同最有效的清醒剂,瞬间将周易从心魔的泥沼中拉扯了出来!
“乔大哥……有救!”这个念头如同磐石般,牢牢定住了他即将失守的心神!
“我要救他!我一定要改变他的结局!”这股强大的、不容置疑的执念,竟然暂时压过了心魔的肆虐!
救活乔峰,改写遗憾!这成了他此刻唯一的目标,也是对抗心魔最坚固的堡垒!
他不再去理会识海中的纷扰幻象,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精神、所有的力量,都倾注到了疗伤之中!甚至开始透支自身的生命本源!
时间在静室中悄然流逝。
一天,两天,三天……
周易体内的真气如同开闸的洪水,疯狂倾泻而出,注入乔峰和阿紫体内。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气息也开始变得不稳,那是功力过度消耗的迹象。
但他依旧没有停止!
终于,在不知第几天的时候。
乔峰的手指,轻微地动了一下!
紧接着,他那如同蝶翼般的睫毛,也开始颤动!
而他脖颈间那道恐怖的伤口,此刻竟然已经愈合了大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粉色疤痕!
阿紫更是嘤咛一声,似乎快要苏醒过来!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周易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欣慰和狂喜!然而,随之而来的,是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的极致虚弱感!
他为了救活两人,已然耗尽了全身功力,甚至伤及了本源!此刻的他,体内空空如也,第六曲的浩瀚真气点滴不存,甚至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直接瘫软在地。
然而,就在他功力尽失、身体陷入最虚弱状态的这一刹那!
那一直肆虐的心魔,仿佛也因为失去了力量的滋养,如同无根之萍,骤然失去了所有的威力,变得虚幻起来。
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通透感,如同雨后的清泉,洗涤了他的整个身心。
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为了救乔峰,耗尽了代表“力量”的功力,却也因此斩断了心魔赖以生存的“执念”和“力量根基”。在救活乔峰、完成执念的那一刻,他的心魔,竟意外地、自然而然地消散了。
福至心灵般,他对“九曲十八弯”的功法有了更深的理解。力量只是表象,心境的圆满和超脱,才是根本。
虽然此刻他功力全失,但他的境界,却在那极致的付出和心魔的褪去中,悄然攀升至了——第六曲大圆满!
一种玄之又玄的感悟萦绕心间。他只需安心静养,三五年时间,功力自可水到渠成地重修回来,而且会比以前更加精纯圆融,再无瓶颈可言。
就在这时,寒玉床上的乔峰,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曾经豪气干云的虎目中,带着一丝茫然和虚弱,却充满了生机。
“我……这是……”他看到了瘫倒在地、脸色苍白如纸的周易,似乎明白了什么,虎目瞬间湿润,“周兄弟?!”
旁边,阿紫也悠悠转醒,看到眼前的景象,先是愣住,随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到乔峰身边:“姐夫!你没事了?!太好了!是……是他救了我们?”
周易看着苏醒的两人,尽管虚弱无比,却露出了一个无比释然和欣慰的笑容。
值了。
他终于改变了乔峰的命运,弥补了自己在天龙世界最大的遗憾。
由于逆天改命的成功,他突然有一种感应,自己似乎在长生这条逆天的道路上走出了最憨实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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