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极深处,侠客岛,噬魂石窟。
这里是连飞鸟与海鱼都绝迹的禁忌之地。巨大的石窟深藏在岛屿腹地,入口被终年不散的有毒瘴气与狂暴的旋涡暗流把守。洞内异常宽阔,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光线来自石壁上镶嵌的几盏“鲛人灯”——那是以某种深海怪鱼的油脂混合着磷粉制成的长明灯,燃烧时发出幽绿而冰冷的光晕,非但不能驱散黑暗,反而将嶙峋的怪石与壁上那些早已失传、线条扭曲狰狞的古老刻痕映照得如同鬼蜮幻影。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挥之不去的腥咸气息,这并非单纯的海风味道,更像是陈年血垢与某种腐败的香料、以及深海淤泥混合在一起的,令人作呕的甜腻与腐朽感。永恒不变的海浪拍击声,透过厚重的岩壁传来,低沉、压抑,如同巨兽垂死的心跳,是这死寂世界里唯一的背景音。
几名黑衣人,如同从坟墓里爬出的残魂,匍匐在冰冷潮湿的岩石地面上。他们的衣衫褴褛,沾满了干涸发黑的血迹和长途奔逃留下的泥泞,气息紊乱而微弱,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兵刃与内劲造成的重伤。为首那人,脸上带着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疤,此刻正因恐惧而微微抽搐,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劫后余生却更深陷绝望的颤抖:
“剑…剑使者大人…属…属下无能!” 他的额头重重磕在粗糙的岩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中原…中原…完了!我们苦心经营数十年的基业,全毁了!朝廷里,从内阁到六部,再到各地督抚…李善长、胡惟庸大人…还有军中…蓝玉大将军他们…所有…所有明面上、暗地里的据点,都被朱元璋那背信弃义的狗皇帝,以雷霆手段,连根拔起!兄弟们…兄弟们死伤殆尽,十不存一啊!”
他哽咽了一下,继续泣诉,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惶:
“还有…还有江湖上…我们暗中扶持、或渗透的帮派、镖局、乃至一些世家…也几乎在同一时间遭到不明势力的清洗和围剿…是张无忌!一定是他!除了他,没人有这等手段和威望!”
提到“张无忌”这个名字时,所有跪着的黑衣人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仿佛那是某种禁忌的咒语。
“最…最致命的是…” 为首黑衣人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一种财路断绝的彻底绝望,“沈…沈万三…沈家被抄了!满门上下,鸡犬不留!我们在中原所有的银钱渠道、物资补给线…全…全断了!属下等人,是拼着最后一口气,舍弃了无数断后的弟兄,才…才侥幸逃回这侠客岛…如今,圣教在中原…就…就只剩下跟随属下退回岛上的这…这几十个残兵败将了…”
他的汇报结束,石窟内陷入了比之前更深沉的死寂。只有几人粗重而压抑的喘息,以及那永恒不变、如同丧钟般的海浪声。幽绿的灯光映照着他们惨白的脸和绝望的眼神。
背对着他们,那道始终如同石雕般伫立在石窟最深处的黑影——剑使者,终于有了微不可察的动作。他的肩膀似乎极其轻微地耸动了一下,仿佛一声无声的叹息,又像是某种情绪被强行压下的痉挛。
然后,那冰冷得没有任何人类情感的声音,如同从万载玄冰中挤出,缓缓响起,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知…道…了。”
这平淡无奇的三个字,却让跪伏的几人如坠冰窟,浑身汗毛倒竖。
“你们,”剑使者的声音依旧听不出喜怒,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就暂时,留在岛上。”
他微微侧过头,幽绿的灯光终于勉强照亮了他一半的脸颊——皮肤苍白得毫无血色,线条冷硬如同刀削,那双深陷的眼眸在阴影中闪烁着两点寒星,里面是空洞的、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
“这十年来,送往岛上的‘养分’…” 他顿了顿,那个词被他用一种异常平静,却又令人毛骨悚然的语气吐出,“…也,足够了。”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厚重的岩壁,望向了岛屿的某个核心方向,那里,似乎有某种令人心悸的脉动正在缓慢而有力地搏动。
“我们,就在此地…” 他的声音里,第一次注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狂热的波动,尤其是在提到那个称谓时,“…静待,主人的…归来。”
“是!是!多谢使者大人不杀之恩!多谢大人收留!” 几名黑衣人如同听到了赦令,涕泪交加,连连叩首,额头撞在岩石上砰砰作响。然后,他们手脚并用地、几乎是爬着,仓惶而狼狈地退出了这间令人灵魂都在战栗的主石窟。
当最后一点脚步声和喘息声彻底消失在曲折通道的尽头。
“咔…咔嚓…”
细微却清晰的碎裂声,从剑使者垂在宽大袖袍下的双手传来。他紧握的双拳,因为极致的用力,指关节不仅泛白,甚至传来了骨骼不堪重负的声响。一丝丝漆黑如墨、带着邪恶气息的气劲,不受控制地从他指缝间逸散出来,如同扭动的细蛇。
他猛地转过了身!
完整的面容暴露在幽绿的灯光下——那原本还算俊朗,但此刻已因极致的愤怒而彻底扭曲!五官移位,狰狞如同地狱恶鬼!深陷的眼眶中,那双原本只是冰冷的眸子,此刻燃烧着足以焚毁理智的暴虐火焰!周身上下,原本收敛得极好的气息轰然爆发!
“嗡——!”
凌厉无匹的剑气不再受控,如同千万把无形的利刃,以他为中心向四周疯狂迸射!空气中响起密集的、令人牙酸的“嗤嗤”声,石窟坚硬的岩壁上,瞬间被切割出无数道纵横交错、深达数尺的剑痕,石粉簌簌而下!
“朱…重…八!!!”
一声压抑到极致,最终爆发出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震得整个石窟都在微微颤抖!声音里蕴含的刻骨仇恨与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你这猪狗不如的卑贱蝼蚁!泥腿子!安敢毁我圣教百年心血!安敢背叛与本座的誓约!!!”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脚下坚硬的岩石瞬间化为齑粉!狂暴的怒气如同实质的冲击波,将不远处一盏鲛人灯直接震灭,石窟内光线又暗了几分。
“还有张无忌!多管闲事的伪君子!本座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盛怒之下,一道凝练到极致、近乎化为纯白、边缘却缠绕着丝丝黑气的恐怖剑气,如同挣脱了囚笼的灭世凶兽,带着尖锐的破空厉啸,自他体内失控地喷射而出,直冲石窟顶端!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声沉闷的、仿佛空间本身被撕裂的异响。
那道剑气,精准无比地命中了一根悬挂在石窟顶壁正中央、需数人合抱、历经千万年岁月形成的巨大钟乳石。
下一刻,在剑使者狂暴气息的碾压下,那根巨大的石钟乳,连同其扎根的岩层,没有碎裂,没有坠落,而是在接触到剑气的瞬间,仿佛被投入了无形的炼狱熔炉,从底部到尖端,寸寸瓦解,彻底化为了一蓬细腻无比、如同面粉般的白色齑粉!
“簌簌簌……”
白色的粉尘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弥漫了整个石窟,将剑使者的身影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死亡之雾中。他站在粉尘中央,胸膛剧烈起伏,周身缠绕着实质般的杀意,如同从九幽爬出的复仇邪神。
粉尘缓缓沉降,露出他那双燃烧着怨毒火焰的眸子。他死死地、死死地望向西方——那是中原,是大明疆域的方向。
“等着…都给本座等着…” 他嘶哑的声音在空旷的石窟内低徊,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刻刀凿在岩石上,带着永恒的恶毒:
“待主人功行圆满,破关而出,重临世间之日…便是尔等的末日!”
“我必亲率圣教,马踏金陵,血洗朱明皇族!要将你朱重八的魂魄抽离,永世灼烧!要将那张无忌挫骨扬灰,形神俱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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