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时候吴佳怡心里就盘算着扩张粮行和布庄的事。之前听吴德盛提过,三姓城是周边屯子的商贸聚集处,粮价时高时低,布庄却只有一家“兴顺布庄”独大,百姓买布挨高价,正是开分店的好地方。
正月刚过,吴佳怡就派老伙计陈福去三姓筹备。陈福懂进货、会管账,还能镇住场子,是吴佳怡最信任的人。出发前,吴佳怡特意叮嘱:“粮行先稳着来,按碾子沟的价走,别抬价也别压价,让百姓知道咱们德盛是实诚买卖;布庄多进些松江布和粗棉布,都是百姓常用的,咱们不赚黑心钱,就赚个薄利多销。”
陈福领了吩咐,带着五个伙计、两车粮食和三车布料直奔三姓。到了地方,在城西街找了个宽敞的铺面,前院当店铺,后院住人,花了三天收拾妥当,“德盛粮行”和“德盛布庄”的招牌一挂,二月初六那天正式开业。
开业当天,吴佳怡特意从碾子沟派来两个会算账的伙计帮忙,还准备了小份的粮食当赠品。粮行这边,陈福按市价卖粮,买满一斗就送半斤小米,引得不少百姓排队;布庄那边更热闹,比兴顺布庄便宜,布样又多,红的、蓝的、素色的摆了满满两排货架,周边屯子的媳妇、姑娘们听说了,都挎着篮子赶来,挤得布庄里水泄不通。
“这松江布真软和,给我扯两丈!”一个穿蓝布衫的媳妇拿着布料摸了又摸,笑得合不拢嘴。
“我要三尺粗棉布,给娃做条裤子!”一个老汉递过铜钱,眼睛盯着货架上的素色布,还想给老伴也扯一块。
陈福忙前忙后,手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伙计们也手脚麻利地扯布、打包、收钱,从早忙到晚,布庄里的松江布卖出去大半,粗棉布更是只剩两匹,粮行的小米也送出去了十几斤。关店后,陈福算了算账,第一天就赚了三十多两,比在吉林的分店开业当天还多。
可这热闹劲儿,却惹恼了兴顺布庄的张掌柜。张掌柜名叫张万发,在三姓开布庄二十年,靠着跟官府交好,把其他想开店的布商要么挤走,要么逼得关门,独占了三姓的布市,这些年赚得盆满钵满,布料价格说涨就涨,百姓们敢怒不敢言。
德盛布庄开业的第二天,张万发就派伙计去打听。伙计回来报信,说德盛布庄的布料又好又便宜,还送小礼物,百姓都往那边跑,兴顺布庄一整天只卖出去三尺布。张万发坐在太师椅上,手里的茶碗重重一放,茶水溅了一地:“一个外来的布庄,也敢在三姓抢我的生意?真是活腻了!”
他当即叫来了疤脸——疤脸是三姓有名的地痞,脸上一道刀疤从额头划到下巴,平时靠收保护费过活,跟张万发素有往来,张万发给点银子,他就帮着收拾不听话的商户。
“疤脸,城西新开了家德盛布庄,抢了我的买卖,你去给我警告警告他们,让他们要么把价格涨到跟我一样,要么卷铺盖滚出三姓,不然,就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张万发摸出五十两银子,扔在疤脸面前。
疤脸捡起银子,掂量了掂量,脸上的刀疤跟着扯了扯,笑得一脸横肉:“张掌柜放心,这点小事交给我,保准让他们服服帖帖的!”
当天下午,疤脸带着两个小弟,大摇大摆地走进德盛布庄。此时布庄里还有几个顾客在选布,见疤脸几人进来,都吓得不敢说话,悄悄往后退了退。
陈福正在算账,抬头见是三个地痞,心里咯噔一下,却还是站起身,拱了拱手:“几位爷,是来买布?咱们这儿布料齐全,价格公道。”
疤脸斜着眼扫了扫货架,伸手扯过一匹松江布,用力一拽,布料被撕出个口子,他却满不在乎地扔在地上:“买什么布!老子是来告诉你,你这布庄要么和兴顺的价格一样,要么关张!”
陈福脸色一沉,捡起地上的布料,语气依旧平稳:“这位爷,做生意讲究公平竞争,我们德盛布庄薄利多销,没碍着谁的事,价格是东家定的,我做不了主,也不能随便涨价。”
“哟,还挺硬气!”疤脸身后的小弟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推陈福,“你知道我们是谁吗?在三姓,我大哥说一,没人敢说二,你敢不听?”
陈福侧身躲开,眼神冷了下来:“我不管你们是谁,我们德盛布庄开门做买卖,凭的是良心,不是谁的威胁。”
顾客们见气氛不对,都悄悄溜了出去。疤脸盯着陈福看了半晌,突然笑了,拍了拍陈福的肩膀:“行,有种!你等着,早晚让你知道,在三姓跟我作对,是什么下场!”说完,带着两个小弟摔门而去。
伙计们都吓得脸色发白,一个年轻伙计凑过来:“陈掌柜,他们会不会真来闹事啊?咱们还是跟东家说说,涨价吧?”
陈福摇了摇头,把撕坏的布料叠好:“东家信任我,让我来管这布庄,我不能让她失望。再说,咱们做的是正经买卖,没做错什么,怕他们干什么?咱们多留个心眼,把值钱的东西收起来,门闩插紧,真来了,咱们再想办法。”
他让伙计们把剩下的布料都搬到后院的仓库,锁好门,又把收银台里的银子换成铜钱,藏在床底下,前院只留几匹普通的粗棉布摆着。晚上关店后,陈福让两个伙计守在前院,自己和另外三个伙计守在后院,手里都拿了根木棍,一夜没敢合眼。
可他们还是低估了疤脸的狠劲。后半夜,月亮躲进了云层,街上一片漆黑,只有几声狗叫传来。突然,前院传来“哐当”一声巨响,门被砸开了,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的砸东西声。
陈福心里一紧,喊上伙计们拿着木棍冲出去。只见前院里,疤脸带着十几个地痞,手里拿着斧头、棍子,正在砸柜台——红木柜台被劈成了两半,货架被推倒,布料散落一地,几个地痞还在使劲踩地上的布料,嘴里骂骂咧咧:“砸死你们这些外来户!”
“住手!”陈福大喝一声,带着伙计们冲上去。可地痞们人多势众,手里还有家伙,伙计们刚冲上去,就被地痞们打倒在地,一个伙计的胳膊被斧头划了道口子,鲜血直流。
疤脸走到陈福面前,一脚把他踹倒,用脚踩着他的胸口,恶狠狠地说:“陈掌柜,白天跟你说的话,你当耳旁风是吧?我现在告诉你,不用你涨价了,给我滚出三姓!不然,下次就不是砸店了,是砸你们的骨头!”
说完,他又指挥地痞们砸了一阵,直到前院一片狼藉,才带着人扬长而去。
陈福挣扎着爬起来,看着满地的狼藉——柜台碎了,货架倒了,布料被撕的撕、踩的踩,伙计们有的受伤,有的坐在地上叹气,眼里满是委屈。他心里又疼又气,疼的是刚开起来的布庄就遭了劫,气的是张万发仗势欺人,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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