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梯尽头的黑暗突然泛起涟漪,像被投入石子的墨池。唐纳森的战术手电光束照过去时,光线竟被某种力量弯折了,在空气中拧出一道螺旋形的光轨。他手腕上的纹身突然发烫,像是有根烧红的铁丝正往骨头里钻。
停下。年轻的自己突然拽住他,声音发颤,那不是黑暗,是...褶皱。
唐纳森这才看清,眼前的黑暗并非虚无,而是无数条黑色的线条在高速震颤,像被揉皱的锡纸试图重新展平。那些线条碰撞的地方会迸出银白色的火花,落地后化作细小的、扭曲的金属昆虫,朝他们爬来。
别碰那些虫子。一个新的声音突然响起,清晰得像是贴在耳边说的。这声音带着点懒洋洋的调子,像是刚睡醒的人在打哈欠,它们会啃食你们的因果线不过虽然你们俩的因果早就乱得像团麻了。
唐纳森猛地转身,手电光扫过阶梯上方。面具男和那些影子还站在碎玻璃后面,但他们的动作变得卡顿,像是老式录像带卡壳了。而在他们与唐纳森之间,不知何时站着个穿基金会制服的男人,袖子挽到肘部,露出小臂上印着的3级 Reality bender标识。
男人约莫三十岁,金发在黑暗里泛着微光,嘴角叼着根没点燃的香烟。他抬手打了个响指,那些爬向唐纳森的金属昆虫突然集体凝固,接着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了。
凯尔·文斯,三级现实扭曲者,编号R-734。男人冲他们眨了眨眼,基金会派来的援兵。说真的,你们俩把这地方搅得够乱的,格林博士在上面快把咖啡杯捏碎了。
现实扭曲者?年轻的自己皱眉,你们不是从不介入Scp-024的内部规则吗?
规则?凯尔嗤笑一声,抬脚往台阶下走。他每走一步,脚下的金属阶梯就会变成透明的水晶,能看到里面嵌着无数张人脸,都是之前消失的d级人员,那老东西(指Scp-024)的规则早就被它自己玩崩了。当反熵体和本体产生共生链接,这地方的熵增速率已经超过临界值——简单说,再不管它就要炸了,把周围三个州都变成抽象画。
他走到唐纳森面前,突然伸手戳了戳年轻的自己的胸口。那里的伤口正在愈合,皮肤像潮水般覆盖住流血的组织。反熵体稳定性78%,不错。比上次那个可怜虫强多了,他的反熵体刚见面就把自己拆成分子了。
你能帮我们出去?唐纳森握紧手里的电线,警惕地看着他。基金会的人从来不是善茬,尤其是这种能随意改写现实的怪物。
出去?太简单了。凯尔打了个响指,唐纳森身后突然出现一扇门,门后是远程观察实验室,格林博士正对着麦克风大喊,但出去有什么意思?你们不想看看熵值节点的真面目吗?
他指向那些黑色的褶皱,褶皱中央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透出刺眼的白光。缝隙里传来无数人的低语声,像是所有在Scp-024里消失的人都在同时说话。
那里面是什么?年轻的自己问。
规则的心脏。凯尔耸耸肩,或者说,是这老东西用来编织游戏的核心程序。它其实很老了,比这个摄影棚老得多,甚至比电视发明出来还老。它只是喜欢用游戏秀的壳子来包装自己——就像老太太喜欢穿小姑娘的花裙子。
面具男突然动了,他朝凯尔甩出一道黑色的能量束。凯尔连头都没回,那道能量束在半空中变成了一只气球,慢悠悠地飘到他手里。他捏爆气球,里面掉出张纸条,上面写着禁止外部干预。
瞧,它急了。凯尔把纸条揉成团,塞进兜里,它最怕你们这种。本来它算好了你会拔掉反熵体的线,或者反熵体杀了你——结果你们俩居然玩起了共生?这就像在它的程序里插了个病毒。
他突然抓住唐纳森和年轻的自己的手腕,将两人的手按在一起。当的手与的手接触时,两人手腕上的黏液突然同时爆开,化作两道光带,缠绕着飞向黑色褶皱的缝隙。
熵值节点不是让你们选谁活,是让你们选怎么活。凯尔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是回到你们各自的时间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还是...把这老东西的心脏挖出来,看看它藏着的真正奖励。
缝隙里的白光越来越亮,唐纳森看到光中有无数个画面在闪回:d-743并没有被基金会带走,他在镜像长廊里砸碎镜子后,发现了面隐藏的暗门,门后是间堆满录像带的储藏室;那些所谓的失败者并没有消失,他们被困在录像带里,变成了背景里的观众;还有他母亲的葬礼,那天父亲醉倒在墓碑前,其实是在哭着说对不起。
格林博士说你们有30秒考虑。凯尔的声音带着回音,选吧:回到你们该在的地方,或者...成为新的规则制定者。
身后的面具男和影子们开始崩溃,化作黑色的液体流进地板的缝隙。整个熵增迷宫都在震颤,阶梯开始融化,露出下面更加庞大的、由无数齿轮和屏幕组成的机械结构。
唐纳森看着年轻的自己,对方的眼睛里映着白光,也映着他的脸。他突然想起刚进Scp-024时,脚下碎玻璃的脆响,原来那并不是玻璃,是无数个平行世界的碎片。
如果我们选第二个。唐纳森的声音很平静,会怎么样?
凯尔笑了,这次的笑容里没有了戏谑,只有一种古老的、期待的光芒。那就让这场死亡游戏秀,换个主持人吧。
他松开手,退到一旁。唐纳森和年轻的自己对视一眼,同时迈步走向那道白光缝隙。光带在他们身后飞舞,像两条终于找到航向的河流。
在完全走进白光的前一秒,唐纳森回头看了一眼。凯尔正靠在融化的阶梯上,慢悠悠地掏出打火机,点燃了那根没抽的香烟。而在他身后,Scp-024的墙壁正在剥落,露出外面基金会的收容设施,原来这整个摄影棚,都被装在一个巨大的、透明的培养舱里。
白光散去时,唐纳森发现自己站在沙漠的土豆田边。风里没有铁锈味,只有沙砾和阳光的气息。
年轻的自己站在他身边,胸口的伤口消失了,手腕的黏液化作道浅痕。远处,谷仓门口站着个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看,原来是年轻时的父亲,手里攥着瓶威士忌,却没有泼向他,只是挥了挥手。
耳麦里传来格林博士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轻颤:“Scp-024的异常读数归零了……培养舱里只剩堆褪色的录像带。”
凯尔的笑声从身后传来:“现实扭曲者的特权给你的因果线打个补丁。”他晃了晃手里的录像带,“里面是你们没走过的路,慢慢看。”
唐纳森低头,掌心的“自由”纹身泛着微光。远处的公路上,辆破旧的皮卡正驶来,驾驶座上是2010年的自己,摇下车窗喊着:“走吗?去加州。”
风卷起沙砾,吹走了所有焦糊与血腥。这一次,路的尽头不是收容设施,是真正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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