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的震颤声像重锤般砸在每个人的心脏上。艾伦靠在墙壁上喘息，头盔冷凝水顺着额角滑落。门后传来有节奏的撞击声，绝非无序乱撞，仿佛门外生物正用战术突破屏障。
“空间曲率还在上升。”艾伦盯着检测仪，屏幕曲线冲破红线，“物理规则正在失效，‘墙壁’可能随时变成别的东西不存在的走廊，或是连通尖顶的虚空。”他调出扫描图，实心墙体出现大片灰色阴影，“镇魂碑能量在扭曲空间，那些象形文字是‘锚点’，现在全被激活了。”
话音未落，楼梯间传来“咯吱”脆响。探照灯扫过，砖石台阶正像蜡般融化，边缘滴落的液体下，露出蠕动的粉色组织，与饭店墙壁孔洞里的结构如出一辙。
“它在同化这栋楼。”一名士兵声音发颤，“Scp-031的组织跟着空间扭曲扩散了。”
艾伦想起金属柱上的卷须。它们本在给镇魂碑输能，如今能量失控，整栋楼正变成异常的“身体”。
“必须找其他出口。”李少校用铁链加固铁门，对着对讲机呼喊，“张教授，报告各楼层稳定性！”
回应只有刺啦杂音，夹杂着指甲刮擦麦克风般的嘶鸣。艾伦心沉下去，观测站恐怕已出事。
“十五楼走廊尽头有消防通道。”艾伦急道，“奠基纪念画对面，那里符号最少，空间相对稳定。”
铁门突然巨响，右上角被撞出破洞，带吸盘的鳞片爪子伸进来，粘液在金属上留下恶心痕迹。李少校开枪射击，绿色血液喷溅在墙，发出滋滋腐蚀声。
“快走！”李少校推起艾伦，“我断后！”
他们沿暗红地毯狂奔，探照灯光柱切割黑暗。墙壁油画在红光中扭曲，画中朝拜者面孔化作颅骨，眼窝渗黑液。艾伦跑过一幅画时，画中石碑突然裂开，鳞片手从裂缝伸出，险些抓住他脚踝。
“它们能穿空间锚点！”艾伦大喊，象形文字已成异常通道。
消防通道是钢制防火门，刻着眼睛符号。李少校砸开锁扣，推门瞬间，浓烈檀香扑面而来，刺鼻得令人窒息。
通道没有楼梯，只有向下的斜坡。地面覆盖白色菌丝，踩上去像陷进活物皮肤，脚下传来轻微搏动。探照灯照向深处，斜坡两侧墙壁布满孔洞，每个孔洞都嵌着人类眼球，瞳孔放大，死死盯着他们。
“是失踪的人。”一名士兵干呕，认出其中一颗眼球的疤痕属于失踪战友。
艾伦蹲身检查，菌丝下砖石刻着密集象形文字，正缓慢移动重组。他用刀挑起菌丝，尖端渗出汁液，滴在地上瞬间腐蚀出小洞。
“这是镇魂碑催生的新组织。”艾伦声音发紧，“它在吸收生物组织生长，这些眼球是‘养分’。”
斜坡深处传来低沉嘶吼，绝非鳞片生物的嘶鸣，更像庞然巨物的呼吸。空气渐趋粘稠，头盔面罩凝起淡红雾霭，吸入肺中带着灼痛。
“氧气快不够了。”李少校检查氧气瓶，“还能撑四十分钟，必须尽快找到出口。”
下行十分钟后，前方出现岔路。左道飘着Scp-031的甜腻腥气，右道弥漫檀香，墙壁象形文字正发光。
“左边是031巢穴，右边……”艾伦看向右道红光，“可能是镇魂碑能量核心区。”
铁门方向传来金属撕裂声，最后屏障被突破了。
“走右边！”李少校当机立断，“至少结构能预测，跟着031只会被同化。”
右道狭窄仅容侧身通过，象形文字亮得刺眼。幽绿光线下，通道顶部挂满半透明卵囊，每个囊里都蜷缩着小型鳞片生物，眼窝红光已亮，即将孵化。
“小心头顶！”艾伦提醒，卵囊粘液正在融化，滴落的液体在地上蚀出密麻小坑。
最前的士兵突然停步，探照灯僵在前方。众人凑近，倒吸凉气了通道尽头被肉质墙堵住，墙上孔洞伸出白色触须，末端各连一颗跳动的心脏，大小不一，显然来自不同生物。
“是031的组织，它封死了路。”艾伦盯着心脏搏动，突然变色，“不对！它们的频率和镇魂碑能量波动完全同步！这不是封堵，是在输能！”
肉质墙骤然收缩，所有心脏同时停跳。下一秒墙面裂开缝隙，粘稠绿液渗出，带吸盘的触手猛地缠住士兵的腿。
“救我！”士兵惨叫着被拖向裂缝。李少校开枪射击，子弹被触手弹开，吸盘突然炸开，绿液溅在防护服上，瞬间蚀出无数小洞。
“用火焰！”艾伦大喊。
另一名士兵喷射火焰，触手在高温下蜷缩，发出焦臭。但更多触手从裂缝涌来，如毒蛇挥舞。通道卵囊开始破裂，小型鳞片生物爬出来，发出尖锐嘶鸣。
“退回去！回岔路口！”李少校拽着受伤士兵后撤，火焰燃料迅速消耗，橙火在窄道映出众人惊恐的脸。
退到岔路口时，左道传来“沙沙”声。探照灯扫过，无数肉色卷须涌来，卷须布满眼睛状凸起，每个凸起都在眨动，死死盯着他们。
“前后都被堵了！”士兵声音带着绝望。
艾伦靠在墙，大脑飞速运转。检测仪上空间曲率突破理论极限，空气出现波纹扭曲，同伴身影都在缓慢拉伸变形。
“空间在折叠！”艾伦突然醒悟，“通道不固定，跟着曲率变化！看墙壁符号！”
众人望去，象形文字正重组为巨大眼睛图案，瞳孔位置恰是岔路中间地面。地面菌丝向中间聚集，形成旋转漩涡，中心露出青灰砖石，刻着从未见过的符号像无数线条组成的钥匙。
“这是出口？”李少校皱眉，不信异常会留生路。
“或是更深的陷阱。”艾伦盯着漩涡，中心空气扭曲，隐约能看到观测站的窗户。
铁门方向嘶鸣渐近，右道触手已伸到岔路，吸盘在地面滋滋作响。
“没时间犹豫了！”李少校背起伤兵，“博士先跳！我们掩护！”
艾伦握紧样本袋，纵身跳进漩涡。
穿过漩涡的瞬间，眩晕感袭来，仿佛被塞进滚筒洗衣机高速旋转。耳边充斥着鳞片嘶鸣、031搏动、镇魂碑低语与人类惨叫。身体被撕扯又重组，骨骼呻吟，视野成了混乱色块。
不知过了多久，他重重摔在地面，头盔撞水泥地巨响。挣扎站起，发现竟在观测站的张教授和研究员倒在地上，眼睛全成纯黑，像被掏空了眼球。
屏幕还亮着，柳京饭店热成像成巨大红热源，尖顶处有不规则轮廓，像生物头部突破混凝土。空间曲率数值后的单位，已成意义不明的符号。
艾伦摘头盔咳嗽，嘴里尝到铁锈味。走到窗边，尖顶红光变耀眼金色，整栋楼如夜色灯塔。街道上无数绿色光点移动的鳞片生物正扩散向城市。
对讲机突然滋滋作响，传来李少校断续的声音：“博士……被困十二楼……它在吸士兵……生命力……”
声音戛止，取而代之的低沉咆哮震得耳膜生疼。
艾伦低头看样本袋，绿色鳞片在应急灯下泛光。袋壁不知何时出现小字，像指甲刻的：“钥匙已动，门扉全开。”
他猛地抬头，柳京饭店尖顶突然裂开，金色光柱直冲夜空，将平壤染成诡异金色。光柱中无数影子扭动攀升，仿佛有什么正从地下苏醒，顺着光柱爬向天空。
漩涡不是出口，只是从一个陷阱跳进另一个。异常已不局限于饭店本身。
远处防空警报响起，带着绝望哀鸣。艾伦拿起步枪检查子弹，目光投向柳京饭店。
他必须回去，找李少校，找阻止一切的方法。
因为观测站墙壁已渗出白色菌丝，菌丝上，正慢慢浮现熟悉的象形文字。
异常，已经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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