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2年的安第斯山脉笼罩在薄雾中,仿佛连阳光都畏惧这片土地。胡安·德·索托紧了紧身上的铁甲,金属贴着脊背,却无法驱散他心中的寒意。作为皮萨罗麾下的老兵,他曾见过印加帝国的黄金宫殿,也目睹过活人献祭的血腥仪式,但此刻手中的黑曜石匕首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玩意儿真能让我们变成那些异教徒?”新兵佩德罗的声音带着颤抖,他的目光落在篝火映照下的匕首上。黑曜石的表面泛着光泽,刀刃锋利得仿佛能切开空气,边缘处凝结的血迹在火光中若隐若现。三天前,他们突袭了一座隐秘的太阳神庙,在祭司的尸体旁发现了这个被丝绸包裹的器物,还有十二具被剥去皮肤的牺牲者遗骸。
胡安用剑柄推开佩德罗的手:“别碰它,这上面有魔鬼的诅咒。”他想起神庙壁画上的场景祭司们用同样的匕首剥下祭品的皮肤,披在身上后就变成了神灵的模样。那些壁画人物有着人类的身躯,却长着美洲豹的头颅,壁画角落的象形文字记载着“换皮者”的传说,据说能借由他人的血肉获得永生。
营地外突然传来狼嚎般的尖叫,两名哨兵的惨叫戛然而止。胡安猛地站起身,握紧了腰间的佩剑。黑暗中窜出几个黑影,他们穿着印加士兵的棉布甲胄,脸上却戴着黄金面具。当第一个黑影扑到篝火旁时,胡安看清了那张面具下的皮肤正在蠕动,仿佛有无数蛆虫在皮下翻滚。
“是换皮者!”老兵加西亚嘶吼着扣动弩机,箭矢射穿了黑影的胸膛。然而那怪物只是顿了顿,胸前的伤口竟在几秒内愈合,露出的肌肉纤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编织。它摘下黄金面具,露出的却是三天前死于疟疾的士兵里科的脸,只是那双眼睛里燃烧着非人的赤红火焰。
黑曜石匕首突然在胡安怀中发烫,仿佛有生命般震颤起来。他下意识地抽出匕首,锋利的刀刃划破了掌心。鲜血滴落在黑曜石表面的瞬间,营地周围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骨笛声,那些原本倒在地上的印加尸体开始抽搐着站起,他们的皮肤像破布般挂在身上,露出的肌肉组织上布满了符文。
佩德罗被一个换皮者扑倒在地,他发现对方正在用指甲撕扯自己的脖颈。胡安挥刀砍去,黑曜石匕首划过换皮者的手臂,竟轻松切开了坚韧的肌腱。诡异的是,被割下的皮肤碎片并没有落地,而是像活物般贴向胡安的手臂,在接触到他伤口的刹那,一阵剧痛让他几乎晕厥。
“他们在偷我们的皮囊!”加西亚的惨叫戛然而止。胡安看见老兵的脸正在融化,原本的欧洲人面容逐渐变成了印加祭司的模样,连瞳孔的颜色都在转为深褐色。而那个袭击他的换皮者,脸上正浮现出加西亚的刀疤。
剧痛从手臂蔓延至全身,胡安感觉自己的骨骼在扭曲,肌肉纤维被强行重组。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皮肤正从白皙转为古铜色,指关节变得粗壮,指甲长出倒刺。篝火的映照下,他在弯刀的反光中看到了一张完全陌生的脸——那是神庙壁画中美洲豹神的面容,金色的竖瞳里映出营地里的景象。
换皮者们突然停止了攻击,纷纷跪倒在地,对着胡安的方向叩拜。骨笛声变得急促而狂热,夜空中的薄雾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胡安感到匕首正在吸食自己的血液,刀柄上的凹槽渗出液体,勾勒出一个他在神庙见过的太阳符号。
“血祭开始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胡安突然想起那些被剥去皮肤的牺牲者,他们的胸腔都被刻上了同样的太阳符号。他试图扔掉匕首,却发现手掌已经与黑曜石融为一体,血管沿着刀柄蔓延,在石头表面形成蛛网般的血丝。
佩德罗的尖叫声将胡安拉回现实,那个变成加西亚模样的换皮者正举着石斧砍向受伤的新兵。胡安本能地挥出匕首,刀刃在空中划出一道绿光,精准地切断了换皮者的喉咙。诡异的是,伤口处没有血液喷出,而是涌出大量蛆虫,换皮者的身体在几秒内干瘪下去,最终化为一滩黑色的粘液。
“胡安……你的脸……”佩德罗的声音充满恐惧。胡安这才意识到,那些叩拜的换皮者正在融化,他们的身体变成黑液,顺着地面的沟壑流向篝火。火焰突然拔高数丈,在夜空中凝结成一个巨大的美洲豹头颅,金色的眼睛俯瞰着这片营地。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晨雾时,胡安发现自己躺在地面上。黑曜石匕首不知何时已被丝绸重新包裹,放在他身旁的石缝里。营地中只剩下五具尸体,他们的皮肤都被剥去,露出的肌肉组织上刻着太阳符号。佩德罗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他的左臂上有一道切口,失去皮肤的部位正渗出血液。
“我们得把这东西交给主教大人。”胡安用丝绸擦拭着掌心的伤口,那里的皮肤已经恢复如初,仿佛昨夜的剧痛只是幻觉。但当他拿起匕首时,却在黑曜石的反光中看到了自己的脸左眼的瞳孔依然残留着金色,就像美洲豹的眼睛。
远处传来马蹄声,胡安迅速将匕首藏进背包。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手臂的旧伤处,一个太阳形状的印记正在皮肤下若隐若现。当他们收拾行装离开时,没人注意到那些黑液渗入的土地上,正长出黑色藤蔓,它们缠绕着牺牲者的骸骨,在朝阳下开出红花。
三日后,利马城的总督府迎来了两位士兵。他们声称在山区遭遇了印加人的伏击,同行的七名士兵全部牺牲。当主教询问是否缴获战利品时,名叫胡安的士兵从背包里取出了一卷染血的丝绸,里面包裹的黑曜石匕首在教堂的烛火下,泛着寒光。而站在他身旁的佩德罗,右手不自觉地按住了左臂的绷带,那里正传来一阵熟悉的灼烧感。
当晚,负责看守战利品的卫兵发现匕首不翼而飞。而本该在营房休息的胡安和佩德罗,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总督府的马厩里,留下了两匹骏马的缰绳,上面沾着黑色的粘液和几根黑色鬃毛。在利马城的贫民窟中,有人说看到两个穿着士兵制服的人影,其中一个的脸在月光下不断变换模样,就像水面上破碎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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