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兴九年春,祁山道旁的草木刚覆上一层新绿,却被连绵的军帐切割得支离破碎。庞统手持竹杖立于中军帐外,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木门道,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杖身——这已是他接替诸葛亮主持北伐的第三个月,而魏国名将张合率领的三万精锐,正如附骨之疽般追袭蜀军粮道,若不除此人,北伐大计终难推进。
“军师,张合大军已过赤崖,距我军粮道不足三十里!”斥候连滚带爬闯入帐中,甲胄上还沾着沿途的露水,“魏军营中灯火通明,似有连夜进军之意。”
庞统缓缓转过身,青灰色的布袍扫过案上的舆图,目光落在“木门道”三个字上。这处峡谷两侧峭壁如削,谷底仅容一车通行,正是设伏的绝佳之地。他抬手召来副将张嶷,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你率五千精兵,携带硫磺、火油埋伏于木门道东侧峭壁,待魏军过半,便点燃谷中预先布置的柴草,阻断其退路。”
张嶷领命刚要退下,庞统又补充道:“切记,只烧后队,留前队生路——张合素有急智,若见退路被断,必会率军死战,反倒难除。”
待张嶷离去,庞统又召来姜维,将一枚虎符递给他:“你持此符,率三万主力于木门道西侧十里处列阵,只许败,不许胜。若张合追来,你便且战且退,务必将他引入谷中。”
姜维接过虎符,面露疑色:“军师,张合乃魏国名将,久经沙场,岂能轻易中计?”
庞统轻笑一声,指尖点在舆图上的粮道标记:“张合此来,为的是我军粮道。你只需在阵前丢弃部分粮草,他见我军‘溃逃’又有粮草可夺,必然轻敌冒进。再者,”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我已让人散布消息,说我军粮道空虚,且我近日旧疾复发,无法理事——张合素来轻视我这‘凤雏’,定会以为有机可乘。”
次日清晨,木门道西侧的旷野上,蜀军与魏军果然相遇。姜维按照庞统的吩咐,仅交战半个时辰便率军“溃逃”,阵前散落着数十辆装满粮食的马车。张合勒住战马,望着蜀军逃窜的方向,又看了看那些无人看管的粮草,眉头微蹙。
“将军,蜀军溃逃,粮草在此,何不乘胜追击?”副将郭淮上前说道。
张合沉吟片刻,目光扫过远处的木门道:“蜀军素来狡诈,此处地势险要,恐有埋伏。”
正在此时,一名斥候来报:“将军,探得蜀军粮道果然空虚,且庞统近日旧疾复发,已卧床不起,军中由姜维暂代指挥。”
张合眼中的疑虑顿时消散大半,他猛地挥鞭指向蜀军逃窜的方向:“庞统病卧,姜维无能!此乃天赐良机,全军追击,务必一举截断蜀军粮道!”
三万魏军如潮水般涌入木门道,谷底的碎石被马蹄踏得飞溅。张合率军走在中军,眼看就要穿过峡谷,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喊杀声,紧接着便是熊熊烈火燃起——张嶷率领的伏兵已按计划点燃了谷中的柴草,火借风势,瞬间将魏军后队吞没。
“不好,中计!”张合脸色骤变,正要下令撤军,却见谷口两侧的峭壁上突然滚下无数巨石,将退路彻底封死。
“将军,退路被断,怎么办?”郭淮惊慌失措地喊道。
张合强作镇定,拔出佩剑:“慌什么!蜀军不过是想困死我等,待我率军杀出去!”说罢,他催马向前,想要率领前队突破谷口。
可就在此时,谷口两侧突然响起震天的鼓声,庞统身着青灰色布袍,手持竹杖立于峭壁之上,朗声道:“张合将军,别来无恙?”
张合抬头望去,见庞统面色红润,哪里有半分病容,顿时明白自己中了连环计。他怒喝一声:“庞统小儿,竟敢欺我!”
“将军此言差矣。”庞统轻摇竹杖,“兵者,诡道也。你既轻视我,又贪图粮草,今日之败,乃是咎由自取。”
话音刚落,谷口两侧的蜀军伏兵便箭如雨下。魏军前队本就因后队被烧而军心大乱,此刻又遭箭雨袭击,顿时溃不成军。张合奋力挥舞佩剑,斩杀了数名蜀军士兵,想要率军突围,却被一支冷箭射中左臂。
“将军!”郭淮急忙上前搀扶。
张合推开郭淮,咬着牙说道:“我今日若死,你务必率军突围,告知陛下,蜀军有庞统在,北伐不可轻视!”说罢,他再次催马向前,却又被数支箭射中要害,轰然倒在马下。
随着张合的战死,魏军彻底失去了指挥,要么死于乱箭之下,要么投降被俘。当硝烟散尽,庞统走下峭壁,看着谷底的尸体,轻轻叹了口气:“张合虽为敌将,却是难得的栋梁之材,只可惜,各为其主。”
姜维走上前来,拱手道:“军师妙计,一举除掉张合,我军粮道无忧,北伐大业可期!”
庞统微微点头,目光望向远处的祁山,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张合已除,接下来,便是攻克祁山,直取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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