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桶在门槛上磕出轻响，简慕鲤将水倒进墙角的储水缸里，水面荡开细小的涟漪。
小青在用小水盆洗脸，冷水激得他打了个哆嗦，发梢的水珠滴在洗得发白的衣领上，洇出一小片深色。
“动作快点，别让云云姐等急了。”简慕鲤拧干粗布毛巾，往弟弟脸上胡乱擦了两把。镜子是块掉角的碎镜片，映出她黑瘦的脸和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眸——
她从墙边拿过背篓，往里面塞了个空布袋和半截生锈的小镰刀：“等下去城外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能够吃的食物。”
小青已经蹦到门口，木门吱呀打开时，晨光照在姐弟俩身上，巷口的风卷着尘土吹来，她拉着小青的手加快脚步，背篓带子勒在肩上，带来踏实的痛感。
在满是木制小屋的外城，云云家那扇刷着蓝漆的铁门显得格外扎眼。
云云全名叫洛云云，父亲洛桑和，母亲曾如絮，都是力量系异能觉醒者，每次外出采集都能带回一些物资——墙角堆着半人高的木头山，玻璃罐里腌渍的菜叶在阳光下闪着诱人光泽，就连云云身上那件少见的带兜帽外套，布料都是柔软不起球的细绒质地。
当其他家还在用破塑料桶装水时，她家院角立着一个金属储水罐；别人家孩子忍饥挨饿时，云云背包里总藏着能掰成两半的草饼。
这些富足并非凭空而来，每当深夜，云云父母背着特制的合金采集箱出门，肩膀隆起的肌肉隔着衣服都清晰可见，他们攥着的开山斧刃，总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云云家的蓝漆铁门推开时，屋内飘来炖肉的香气让简慕鲤鼻尖发酸。
云云跑出来，发梢还沾着水珠：小鲤鱼！我居然不知道你病得那么重！她突然压低声音，拽着简慕鲤来到堆满物资的墙角，这几天我跟着爸妈拾荒，他们发现了处秘密遗迹！
简慕鲤盯着伙伴发亮的眼睛。云云从怀里摸出枚戒指，纹路里还沾着暗红锈迹：这是从遗迹里捡的！现在知道的人还不多，爸妈今天去换积分，才准我在家歇着。她突然攥住简慕鲤的手，明天你和小青跟我们一起去！放心，我让爸妈护着你们！
遗迹意味着未知的危险，也藏着改变命运的可能。
21世纪刻在骨子里的韧劲突然翻涌上来——当年能抱着习题册熬到凌晨三点，如今凭什么要在未知的危险面前退缩？改变命运的机会从来不是等来的，是拼了命也要攥在手里的。
“好，我们去。”她抬眼时，目光亮得惊人，连云云都愣了一下。
简慕鲤摸了摸小青的头顶，在外城这个残酷的世界里，胆小鬼是无法生存下去的。只有勇敢面对挑战，毫不退缩地去拼搏，才有可能获得一线生机。
所以，即使这场赌局充满了未知和风险，简慕鲤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押上全部筹码。她相信，只要自己足够坚定和勇敢，就一定能够战胜困难，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那就太好了，明天早上3点的时候你们过来，现在先来喝点肉汤吧，可香了”云云清亮的声音传来。
“不了，云云，我们还得去城外看看。”简慕鲤按住小青蠢蠢欲动的手，肉汤的香气正顺着热气往鼻尖钻。
她知道在外城，留饭是比任何馈赠都厚重的情谊——一罐炖肉够普通家庭省着吃三天，那是云云父母用觉醒者的力气换来的珍贵物资。
“真不要呀？我妈特意多炖了萝卜。”云云举着木勺挽留，碗沿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简慕鲤把背篓往肩上紧了紧，“下次吧，等我们采到野葱，给你带回来做调料。”
小青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姐姐出门，巷口的风卷着沙尘扑过来，简慕鲤低头看了看弟弟磨得起毛的裤脚，加快了脚步。
废土上的食物不会自己跑到碗里，就像改变命运的机会，从来都藏在那些别人不愿踏足的荆棘丛里。
姐弟俩穿过城门，来到了城外，城外依旧是一片破烂不堪的景象。简慕鲤紧紧握着小青的手，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她们沿着熟悉的路线，来到了城西面的一处小山坡。
远远就看见几个人影在矮树丛里晃动，有人正蹲在地上，用小铲子小心翼翼地刨着什么，布袋鼓鼓囊囊地斜挎在肩上。
“阿姐，他们在挖地衣呢！”小青眼睛一亮，挣脱简慕鲤的手就想往前跑。简慕鲤连忙拉住他，往背阴的坡底指了指：“那边人少，我们那里找找看。”
简慕鲤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叶片——这是“地衣”？
印象中的地衣又叫地皮菜，外形像木耳，是一种蓝真菌，大多数都是不能吃的，有轻微的毒素，而这里的地衣居然是一片一片的像大白菜一样大，如果是中低辐射的用水焯过就能吃，还带着点涩涩的清香。
她从外衣口袋实际是从空间里拿出匕首，对的没错，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现在简慕鲤的这个小空间里放了4支营养液、2块草饼和1块压缩饼干，这是她们所有的食物了。
指尖捏着片巴掌大的地衣，灰绿色的叶片边缘卷曲，背面泛着潮湿的暗褐，沉甸甸的像块泡发的海绵，她用匕首将菜叶划出口汁水滴在碗表上，测试辐射值。
小青也学着她的样子测试叶片。
“高度辐射、高度辐射、又是高度辐射”
简慕鲤连续测试了10余次，都是高度辐射，一片能吃的都没有，不禁有些泄气。
“阿姐，我找到了一片中度辐射的地衣你看”就在这时，小青悄默默地走到了她身边说。
拿起小青递过来的地衣叶片，简慕鲤不禁又测试了一下，中度辐射是中度辐射，看着这有两个巴掌大的菜叶，她怎么看都觉得这个菜叶真的是太好看了。
“小青，你真的是棒棒哒，我们继续吧”
说着简慕鲤又投入到了重复的测试环节中。
一边测试，简慕鲤一边在心中默念：“考神附体、考神附体，哦，不，是欧皇附体，欧皇附体。”
一个小时以后，终于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简慕鲤居然测试出一片低度辐射的叶片，虽然这个叶片只有半个手掌大，但那也是低度辐射的呀！
当空气里渐渐弥漫开焦灼的热气，简慕鲤意识到，高辐射值的时间段马上就要来了。看着脚下成片的地衣，如果现在离简慕鲤里又觉得非常的舍不得。
简慕鲤忽然拍了下大腿。刚才只顾着一片片测试，倒忘了更省时间的法子——先把看着顺眼的都收起来，找个安全的地方集中测辐射值。
换做以前这个办法是行不通的，在城外围着拾荒的不少，那些人眼睛毒得很，见谁背的布袋鼓囊囊，管你装的是高辐射废料还是能吃的野菜，都会红着眼围上来抢。要是贪多，背着一堆没测过的东西往回走，指不定就成了他们的目标。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有了一个秘密的基地，就是那个篮球大小的体内空间。
简慕鲤走到小青身边，轻轻捂住小青的耳朵，她把嘴唇凑到弟弟耳边，气息拂过他柔软的胎发：“小青仔，阿姐跟你说个秘密。”
小青猛地转过头，眼睛瞪得溜圆。简慕鲤左右看了看洞周围，确认没人注意后才压低声音：“阿姐晕倒那天，身体里长出个小空间，能装东西的那种。”
她边说边抬手，将一大一小两个叶片偷偷地“念”进空间里，又在下一秒掌心凭空浮现。
小青的嘴巴张成圆形，半晌才蹦出句：“就像......就像故事里的聚宝盆？”简慕鲤被逗笑了，捏了捏他的脸颊：“比聚宝盆小多啦，就篮球那么大。”她顿了顿，眼神变得认真，“这事不能跟别人说，包括云云姐，吴伯，知道吗？”
小青重重点头，小手攥成拳头：“我懂，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阳光透过叶缝落在他鼻尖，细小的绒毛看得清清楚楚。
简慕鲤心里一暖，把弟弟搂进怀里——在这危机四伏的废土上，她终于有了可以分享秘密的人。
我们现在把地衣先收集起来，一会儿集中测试，说着她快速从背篓里拿出小镰刀，一边动作麻利地割着，一边留意着周围人的动向，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便将割下来的地衣“念”进空间。
太阳又升高了些，晒得岩石发烫。她加快手上的动作，匕首划开地衣的声音越来越急。
简慕鲤摸了摸腕表，辐射指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跳，数字旁边的小三角开始闪烁黄色警示。
“小青，快！”她拽起弟弟的手就往坡底跑，坡顶的拾荒人早就没了踪影，只有几株大树的影子在地上缩成短短的一截。
“姐姐，我跑不动了......”小青的呼吸变得急促，每一步都像拖着铅块。简慕鲤回头看了眼悬在半空的太阳，咬咬牙蹲下身：“上来，我背你！”
她把弟弟驮在背上，背篓的绳子深深勒进肩膀。眼角的余光瞥见右侧山壁下有个凹进去的岩洞，洞口被茂密的灌木丛挡着，勉强能看出个黑黢黢的轮廓。“就去那儿！”她调整了下姿势，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岩洞挪。
刚钻过灌木丛，扑面而来的阴凉让姐弟俩同时松了口气。简慕鲤把小青放下，瘫坐在冰凉的岩石上喘气。
洞口的灌木丛像道天然的屏障，把毒辣的阳光和攀升的辐射都挡在了外面。
看着腕表上渐渐稳定的数字，终于松了口气——还好，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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