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
“竹，我的妻子和女儿就麻烦你帮她们做手术了，在我认识的人中，只有你的成功率最高。”将自己的妻子和女儿送到第九医院后，司帕西找到了已经成为主任的竹。
“司帕西博士，就像我在手机上说的，以我现在的状态，手术的成功率不比其它医生高多少。而且，卡琳阿姨和佩尔她们的崩坏病的位置……”
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的司帕西这才注意到，竹的面部是只有缺血时才会出现的白色，双眼旁也是出现了浓浓的黑眼圈，整个人都相比之前憔悴了不少。
“但你对崩坏病的了解是其他医生都不能比的，我相信，把她们送到你这，一定是正确的选择。所以，一切都拜托你了！”
望着朝自己九十度弯腰的司帕西博士，竹有些恍惚。
在这接近三年的时光，她一直是把司帕西当做一个可靠的前辈，是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把自己推出逐火之蛾的人。
而他现在的样子，以及对自己的态度……
“我……尽力。我先给一个病人做手术，然后就给她们进行手术。”见司帕西如此坚决，竹最后还是答应下来。
等司帕西离开自己的办公室，去休息区等待后，竹来到今天要做手术之人的病房。
“约翰先生，马上就是你的手术了，你，还是不愿意吗？”
面对这位第一个给自己试药的来人，如今在额头上已经出现了诡异的紫色条纹，竹的心里有种无法言说的难受。只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不用，我已经……老了，这种机会……还是留给……其它人吧。”约翰收到崩坏病的影响，说出的话断断续续的，但就算这样，他还是努力在竹面前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
“我，知道了，我这就给你进行手术。”停顿了一会儿，竹就准备叫护士过来把约翰先生推到手术室。
“换人吧……我知道……我的状况，我不希望……死在你……面前。”
竹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后重新看向约翰先生。
“孩子……你没必要……勉强自己，不想面对……就别面对吧。就当这是……我这个老人……最后的期待。”
竹缓缓闭上眼睛，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才再次睁开。
“抱歉，约翰先生，就让我，任性一次吧。我的病人，我要负责到底……”
知道再怎么劝说也不会有任何作用的约翰先生无奈又欣慰的轻轻叹了口气。
“不必伤心……不必难过，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是我……选择了死亡，和你……没有关系。”
……
没有意外，没有奇迹，这场必然失败的手术，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看着被推出去的遗体，以及手中那还沾着猩红鲜血的手术刀，竹的嘴唇微不可察地颤抖了几下。
“赶紧清理好吧，等会，还有一场手术。”
“竹主任，你……”其中一个给竹打下手的医生欲言又止。
“我还能坚持。她的崩坏病是在肚子上，你们应该不能在它蔓延到心脏前将它切除，而我，还是有可能做到的。”说着，竹离开了手术室。
脱掉手术服，竹先去自己的实验室拿了两样东西，然后来到卡琳和佩尔的病房门口。
“妈妈，我们是不是要死了？”听到门内佩尔的声音，竹停下了开门的动作。
“不会的，你的竹姐姐一定会治好我们的。”卡琳用柔和的语气安慰着自己的女儿。
“可是……之前的医生不是都跟爸爸说，在肚子上出现紫色条纹，就已经没救了……”卡琳的话只起到了一点点作用，佩尔的声音还是充满了恐惧。
“那只是那些医生，你的竹姐姐可是最厉害的医生，她一定有办法治好我们的。”
等病房内没有再传出声音后，竹推门而入。
看到竹进来了，紧紧抱着佩尔的卡琳抬起头，向竹露出了一个和平常没有任何区别的热情笑容。
只是，卡琳越这样，竹的心里就越难受。
约翰先生，卡琳阿姨，安雅……他们明明都是那么好的人，可就是因为崩坏病……
“竹，是要给我们做手术了吗？”
“是，只是，在这之前，我有件事想和你聊聊。”
见竹将视线转向厕所，卡琳心领神会。
将佩尔抱到床上后，卡琳跟着竹走进了厕所。
“有一点时间没见了呢，竹。让我想想，你上次和我们一起喝下午茶，好像是在……三个月前吧？”卡琳没有询问竹想做什么，也没问竹对治好她们的病有多大把握。她只是像以前一样，和竹打着招呼。
“差不多。卡琳阿姨，你这样只会让我越来越难受，所以我们还是直接说正事吧。”
“抱歉……”听竹这么说，卡琳也不再说些什么了。
“你们这种情况，就算是我，也只有很低的可能让手术成功。”
卡琳的眼神一暗。
“但，我还是有其他办法的。”
“两个方案，第一个是我绝对能治愈一个人，另一个则需要只能面对原本的手术成功率。还有一个，就是你们手术的成功率都会得到一定的提升，但提升多少都是未知数。”
尽管是两个方案，但竹知道，对卡琳来说，其实只有一个。
“我选方案一，你去治愈佩尔就好了，我去赌手术的成功率。”没有任何迟疑，卡琳选择了方案一。
“你真的想好了？”这不是竹想要卡琳选方案二，只是单纯的询问她是否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想好了，第二个方案的未知性太大了，我不敢想我和女儿同时离去会对司帕西的精神造成多大的打击。起码，至少有一个人需要留下来陪着他。”卡琳有些不舍的看向门外，然后目光坚定看着竹。
“……跟佩尔再聊一会吧，不用说的像遗言似的，手术或多或少还是有一定成功率的。等说完了再叫我，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好。”
在卡琳打开厕所的门时，卡琳转过头，目光柔和地看着竹。
“谢谢你，竹。还有，真是为难你了，很难想象，你现在只是一个二十还是二十一岁的女孩。”
竹的脸部肌肉微微抽动起来，但很快就恢复原样。
见卡琳离开厕所，并把门关上，竹缓缓走到镜子前面。
看着镜子中那憔悴的自己，竹用上门牙咬住下嘴唇，右手紧紧握住。
她就仿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样，猛地抬起右拳，向镜子砸去。
只是，在拳头离镜面还有0.4厘米的时候，竹停了下来。
“我要保持我现在能达到的最好状态，我还不能让自己受伤……”
慢慢放下右手，竹身体不稳的向后倒退几步，全身无力的靠在墙壁。
“我想要的不是你们对我的安慰，这些只会让我越来越内疚。不用关心我的，真的，我只是，想让你们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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