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敬把吴用的策反怼了回去,梁山泊的局势顿时拧成了越发微妙的死结。宋江一系最后那点挣扎被碾得粉碎,彻底掉进了山穷水尽的绝路里。可宋江、吴用这号人,哪会甘心坐着等死?哪怕明知道希望渺茫,也得扑腾着找条活路。
聚义厅里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跟座冷坟似的。宋江脸蜡黄蜡黄的,眼窝陷得能塞下两颗石子,连日的焦虑和挫败早把他熬得脱了形。吴用坐在下首,羽扇搁在膝盖上,往日那点机灵劲儿全没了,脸上灰蒙蒙的,眼神里又怕又恨——怕的是前路没个准头,恨的是蒋敬半分情面都不留。
“蒋敬……这姓蒋的……”宋江哑着嗓子念叨,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沿,“这姓蒋的不除,咱们这辈子别想抬头!钱粮全在他手里攥着,账目算得比铁还实……咱们现在跟瞎了眼、聋了耳朵似的!山寨里有多少进账、存了多少家底,全摸不着底!这怎么跟他斗?”
吴用眼里突然迸出点狠劲:“哥哥说得对!蒋敬就是王凌峰的钱袋子,也是他最硬的靠山!要是能揪出他账目的错处,哪怕就摸清点底细,咱们说不定还有条活路!”
他转头看向一旁垂着手、脸也绷得紧紧的戴宗:“戴宗兄弟,你手下有没有机灵可靠、还认识几个字的人?能不能想法子混进蒋敬的账房,哪怕靠近点核心文书,看看他账目到底是真是假?就算找不着大毛病,能知道钱往哪儿流、赚了多少,也是好的!”
戴宗一听就犯了难:“军师,蒋敬把账房管得跟铁桶似的!里里外外都是背嵬军守着,核心文书全是他的心腹管着,一个字都不肯往外漏。寻常弟兄根本挨不着边,更别说偷看账本了……”
宋江烦躁地挥了挥手:“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戴宗皱着眉琢磨了会儿,眼里忽然闪过点狡黠:“办法……倒真有一个。蒋敬账房近来忙不过来,正招几个杂役,专管誊抄旧账、搬书册。要求不高,只要认识几个字、手脚勤快就行。这差事虽碰不着核心新账,却能在账房外围转,说不定能听点风声、瞅见些零碎账页……”
宋江和吴用的眼睛同时亮了!
“好!”宋江跟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急声道,“赶紧安排!挑个绝对可靠、心思活络的人,想法子混进去!不用偷什么,只要把日常看见的、听见的,尤其是账目数字、银钱往来这些,一一记下来,报给你就行!”
吴用补充道:“记住!千万不能露了马脚!就装成普通做工的,暗地里盯着就行!能得一丝线索,就是一丝希望!”
戴宗应道:“小弟明白!这就去办!”说着转身就走,从自己手下仅存的几个死心里,挑了个认识几个字、脑子灵光还看着憨厚的年轻人,名叫王五,当面交代清楚了门道,让他立刻去应征杂役。
王五领了命,装成逃荒来山寨讨生活的流民,顺顺利利通过了简单考核,混进了蒋敬的账房,天天干些搬东西、打扫、誊抄旧账的粗活。
这消息没一会儿就通过秘密渠道传到了蒋敬耳朵里。
“头领,戴宗果然派人混进来了,叫王五,分去旧账库房当杂役。”一名心腹文书压低声音禀报。
蒋敬正核对一份海上贸易的利润表,听见这话,笔尖顿了顿,嘴角勾出点冷笑——早料到他们会来这手。他放下笔,对文书吩咐道:“别惊动他,也别拦着。他想看什么、想听什么,就让他看、让他听。只是……得让他看我们想让他看的,听我们想让他听的。”
一场精心布下的戏,就这么悄没声地开演了。
蒋敬吩咐下去,账房内外一切照旧,可对哪些信息能流出去,却管得严严实实。
王五进了账房,果然处处留心。他发现核心区域压根挨不着,但在外面转的时候,尤其是整理旧账册,偶尔能听见文书们聊天的片段,还能瞅见些像被“不小心”放在那的账页草稿。
有次他就听见两个文书一边清点旧册一边抱怨:“唉,这玻璃买卖看着光鲜,实则本钱砸得狠!一窑火下去,木炭烧得没数,十窑里能出一窑好货就不错了!昨天那批花瓶,又因为火候没控好,碎了大半,净亏五百两!”
另一个跟着叹:“可不是嘛,听说江南那边还压价,一只酒杯卖不到百两了,刨去运费和人工,剩不下多少。还是海上贸易稳当些,虽说慢,利润却厚。”
又一天,他搬一摞过期账本时,瞥见最上面压着张像是废了的算账草稿,上面模糊写着“香水工坊,本月买鲜花香料花了一千二百两……成品卖了一千五百两……净利三百两”,旁边还有朱笔批注“盈利太薄,得省着点花”。
他还“恰巧”看见一份“南丰行”递上来的“日常开支申请”,数额不大,理由是“买笔墨纸砚、修房子、管大伙饭”,后面有蒋敬的批复“准了,但得省着花”。
这些零碎消息,王五都跟捡着宝似的暗暗记下,按期偷偷报给戴宗。
戴宗得了这些“情报”,也跟获了宝一样,立马去报给宋江和吴用。
“玻璃利润降了?香水就赚点小钱?日常开支还得省着来?”宋江看着戴宗汇总的零碎信息,皱着眉犯嘀咕,“难道……王凌峰的买卖,不像外面传的那样日进斗金?还是说……蒋敬在账目上瞒我?”
吴用捻着胡子琢磨道:“哥哥,这事是有点怪,但这些零碎消息都是从账房里出来的,看着倒像那么回事。玻璃烧起来本就不容易,香水用料也贵,利润有波动也正常。说不定……王凌峰虽说开了些财路,可养着这么大的山寨,开销也大,利润并没咱们想的那么多?”
他眼里闪过点希望:“要是他财力没那么深不可测,咱们……说不定还有喘息的机会?”
宋江半信半疑:“可……可他搞俸禄改革时,出手挺大方的啊……”
吴用道:“说不定是为了收买人心,硬撑场面呢?也有可能……蒋敬做了两本账?一本对内显富,一本其实过得挺紧?”
他们摸不透真相,可这些零碎的“坏消息”,反倒给濒临绝望的他们添了点虚幻的安慰,让他们做了错误判断。
戴宗催着王五接着查,想找更实在的证据。
这天,蒋敬觉得时机到了。他让心腹文书“特意”准备了一本账簿,记录得清清楚楚、格式也规整,可内容早动了手脚:各项成本往高了报——原料进价、工坊里的损耗、运货的花销,都多写了不少;销售收入却往低了压,最后算出来的利润,比实际少了一大截,刚够维持山寨体面,甚至看着有点入不敷出。里面还“不经意”记了几笔“投资芒砀山新工坊”的“大开销”,显得资金挺紧张。
接着,他就安排了一场“疏忽”。
这天下午,管这本“特殊账本”的文书,被蒋敬故意派去处理急事。那本账本就“不小心”落在了旧账库房一张不起眼的桌子上,跟其他待处理的旧账混在了一起。
王五正巧在库房擦书架,一眼就瞅见了那本崭新的、跟周围旧账格格不入的册子!他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瞅着没人,赶紧凑过去翻了几页。
只见账目条理分明,收支记得详细,可最后算出来的盈亏数,让他大吃一惊——利润比他想的少太多了!尤其是看见那几笔投去“芒砀山”的大开销,他暗自咋舌:“原来王头领那边,也这么缺钱?”
他强记了几页关键数字,赶紧退了出去。
当晚,戴宗就收到了王五的紧急汇报。
“哥哥!军师!有实锤了!”戴宗压着兴奋,低声道,“王五今天碰巧瞅见了蒋敬近期的核心账本摘要!上面写着,玻璃、香水的利润确实没传闻中那么多,再加上投了大笔钱建新房,账面剩的钱已经不多了!蒋敬最近还驳回了好几项没必要的开支!”
宋江和吴用对视一眼,眼里突然迸出狂喜——跟捡回条命似的,都不敢信!
“真的?!”宋江猛地拍了下桌子,声音都发颤,“天不亡我!天不亡我啊!哈哈!王凌峰!你也有今天!看着厉害,其实虚得很!”
吴用也松了口气,羽扇又摇了起来,脸上恢复了点往日的神采:“看来蒋敬虽管着钱,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王凌峰摊子铺得太大,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他的财力,也不是动不了!咱们……说不定能再想些办法!”
错误的情报像毒药,让他们犯了致命的错。他们以为抓着了王凌峰的命脉,却不知道,自己正一步步往蒋敬布的陷阱里跳。
戴宗笑着说:“这么看,蒋敬也不是铁板一块,他的账目也有缝可钻。王五这次立了大功!”
宋江心情大好,吩咐道:“重赏王五!让他接着潜伏,仔细查,有新发现就赶紧报!”
“是!”
戴宗走后,宋江和吴用相视一笑,多日的愁云好像一下子散了。他们觉得摸清了王凌峰的底细,对他的恐惧和戒备,不知不觉淡了几分。
“看来,咱们之前……是把王凌峰想得太厉害了……”宋江喃喃道,心里又开始盘算些不切实际的念头。
可他们永远不会知道,就在同一时刻,独龙岗核心账房里,蒋敬正翻着真正的账本——上面记着玻璃、香水的巨额利润,还有海上贸易源源不断的收入,嘴角挂着点嘲讽的冷笑。
“戴宗……宋江……且让你们再安心几天。”他轻声自语,合上了这本真正的“财富账”。
王凌峰听完蒋敬的汇报,只淡淡一笑:“蒋敬兄弟好手段。让那伙井底之蛙再多做会儿梦吧。等他们醒了,就是他们彻底完的时候。”
戴宗的监视,没伤到蒋敬分毫,反倒成了蒋敬麻痹宋江、为自己这边争取时间的好法子。信息的迷雾已经铺开,猎手在暗处耐着性子调准弓弦,等着最后一击致命的时刻。梁山的天,在这虚假的平静下,暗流越发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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