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遇伏的消息证实,林冲救援之心已决。但就在他准备下令之际,关外鼓号震天!也速该不仅重整旗鼓,更联合了疑似来自朝廷的西军偏师,组成联军,浩荡而来,直逼居庸关!与此同时,关内被暂时压下的流言再次悄然蔓延,称林帅欲弃关南下,军心浮动!内忧外患同时爆发,将林冲逼入了真正的绝境!
居庸关帅府内,空气凝固如同铁块。林冲的手刚刚触碰到那枚决定命运的苍狼令牌,关外就如同滚雷般的战鼓和号角声便撕裂了清晨的宁静,紧接着是斥候几乎破音的急报:“联军!是联军!也速该主力尽出,还有朝廷西军的旗号!遮天蔽日,望不到边!”
几乎是同时,亲兵队长张洪也面色难看地闯入,低声道:“林帅,关内……关内不知从何起的流言,说您……您要放弃居庸关,带亲信南下逃命,弟兄们……人心惶惶!”
内外夹击!真正的绝杀之局!
林冲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顶门,眼前阵阵发黑。他扶住案几,指甲深深掐入木纹,才勉强站稳。联军压境,军心动摇,而凌帅和武松正在漠南生死未卜……这简直是无解的难题!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如同整个天空都塌了下来,重重压在他的肩上。
然而,极度的压力之下,林冲眼中那片刻的恍惚和挣扎,却被一种更炽烈的、破釜沉舟的决绝所取代。他猛地挺直脊梁,仿佛一柄历经千锤百炼、即将出鞘的绝世凶刃,那股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煞气瞬间弥漫整个帅府。
“慌什么?!”林冲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交击般的冷硬,瞬间镇住了府内的躁动,“联军来了,正好!省得老子去找他们!流言?哼,魑魅魍魉的把戏,也敢动摇我梁山军心?”
他目光如电,扫过张洪和闻讯赶来的几位核心将领,语速快如爆豆,却条理分明,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张洪!你立刻带我的亲兵队上街巡逻,遇到散布流言者,无论官兵,当场拿下,以惑乱军心罪立斩!同时传令各营:我林冲,与居庸关共存亡!再有敢言弃关者,杀无赦!我要在一炷香内,看到军心稳定!”
“得令!”张洪感受到林冲那股决死的意志,精神一振,轰然应诺,转身便走。
“李校尉!你负责城防指挥,将所有能动的兵力全部压上城墙!箭矢滚木不够,就用砖石瓦块!告诉弟兄们,联军势大,但想破关,就得拿十倍的人命来填!我稍后便到!”
“末将明白!”
“王书记官!你立刻起草一份告全军书,言明联军乃乌合之众,各怀鬼胎,破绽必多!我等据险而守,以逸待劳,胜算在我!写好后,即刻誊抄张贴,让每一个弟兄都看到!”
“卑职遵命!”
一连串的命令,如同疾风暴雨,却又精准地打在关键节点上。将领们被林冲的冷静和决断所感染,心中的慌乱稍定,立刻领命而去。
帅府内暂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林冲粗重的喘息声。他快步走到地图前,目光死死盯住关外联军的可能进攻路线,又扫过南方那片代表未知险境的漠南。时间,他需要时间!必须尽快击退联军的这波进攻,才能争取到一丝喘息之机,才能去实施那近乎自杀的救援计划!
“暗影!”林冲低喝。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
“两件事!”林冲头也不回,语速极快,“第一,我要你在半个时辰内,查清流言的源头!看看是‘影蛇’余孽,还是军中心志不坚者!第二,我们派往漠南的五名‘夜枭’,有任何消息,哪怕只有一个字,立刻直接报我!”
“是!”暗影首领领命,身影消失。
安排完这一切,林冲抓起丈八蛇矛,大步走出帅府,迎着关外震天的战鼓声,向城墙走去。他的身影在朝阳下拉得很长,每一步都坚定如山。关内,张洪带着亲兵队如同旋风般刮过街道,两颗散布流言的人头瞬间落地,血腥的震慑力让所有窃窃私语戛然而止。城墙之上,守军将士看到林冲亲自登城,主帅那沉稳如山、视死如归的气势,如同一剂强效的镇静剂,迅速压下了躁动不安的情绪。那份刚刚贴出的告全军书,更是将联军的弱点分析得透彻,激起了士卒们血战求生的斗志。
关外,也速该与西军组成的联军,果然气势汹汹。投石机抛出的巨石如同冰雹般砸向关墙,密集的箭矢遮天蔽日。联军步兵扛着沉重的云梯,在骑兵的掩护下,如同潮水般涌来。攻势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弓箭手,压制敌军后方弓弩!”
“礌石滚木,重点招呼云梯!”
“火油罐,看准了再扔!”
林冲矗立在最危险的城楼位置,声音沙哑却清晰地传遍战场。他并非一味死守,而是敏锐地发现也速该军与西军之间似乎存在配合脱节,西军的进攻欲望明显不如蒙古兵强烈。他立刻调整部署,集中火力打击也速该的先锋,对西军则主要以威慑为主。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正午,关墙上下尸横遍野,联军攻势虽猛,但在守军顽强的抵抗和林冲精准的指挥下,始终无法突破防线。也速该见状,似乎失去了耐心,开始将更多的预备队投入战场,企图靠人数优势碾压。
就在这时,暗影首领悄然出现在林冲身边,低语道:“林帅,流言源头已查到,是两名被赵昆早年拉拢的低级文吏,已被控制。另外……‘夜枭’有消息传回!”
林冲精神一振,一边挥矛将一名冒头的敌兵捅下城墙,一边急问:“讲!”
“信鸽传书,只有四字:”暗影首领声音凝重,“‘堡险,勿入’。”
堡险,勿入!
四个字,如同四根冰刺,扎进林冲心里。连最精锐的“夜枭”都发出如此警告,黑水堡的凶险,可想而知!凌帅和武松在里面,恐怕……
但这也更加坚定了林冲的决心!越是龙潭虎穴,越要尽快去闯!
“知道了!”林冲眼中寒光一闪,不再犹豫。他观察战场,也速该的主力已被牢牢吸引在正面,联军锐气已挫,正是时机!
他招来张洪和一名素以沉稳着称的副将,低声下达了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命令:
“我将亲率三百死士,今夜子时,从西门密道潜出,直奔漠南!张洪,你与我同去!李副将,居庸关防务,交由你全权负责!我走之后,你便是我!对外宣称我重伤休养,一切军务由你决断!关在人在,关亡人亡,你可能做到?”
李副将闻言,虎目含泪,重重抱拳:“末将在此立誓!除非身死,绝不让胡马过居庸关一步!”
“好!”林冲重重一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是夜,子时。月黑风高。居庸关西门一处废弃水门被悄悄打开,林冲、张洪以及三百名精心挑选、抱着必死之心的精锐,人衔枚,马裹蹄,如同幽灵般潜入夜色,向着南方那片未知的死亡之地,疾驰而去。
他们身后,居庸关依旧屹立,只是那根最强的支柱,已然离去。未来的命运,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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