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春天,总带着化不开的烟雨朦胧。沈月白推开雕花木门时,晨雾还未散尽,沾湿了他的青布长衫,也给院子里的桃树镀上了一层薄纱。
徐问珠正蹲在花坛边,小心翼翼地给新开的海棠花浇水。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襦裙,裙摆扫过青石板路,带起几片落在地上的桃花瓣。许是雾气微凉,她的鼻尖泛着淡淡的粉红,垂眸时,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轻轻颤动,比枝头的海棠还要娇嫩几分。
“怎么不多穿件衣裳?”沈月白走过去,将搭在廊下的薄披风轻轻披在她肩上,指尖不经意触到她的肩头,带着一丝凉意。
徐问珠抬头看他,眼底漾起温柔的笑意,像浸了春水:“刚起来,觉得不冷。你看,这株海棠开得比去年更艳了。”
沈月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那株西府海棠枝干遒劲,粉白相间的花瓣层层叠叠,沾着晶莹的露珠,在朦胧晨光中透着几分灵气。他伸手拂去她发间沾着的一片花瓣,声音柔得像春风:“是你照料得好。”
这院子是他们来江南的第二年买下的,不大,却五脏俱全。前庭种着桃、李、海棠,后院开辟了一小块菜地,种着徐问珠喜欢吃的青菜和番茄。沈月白褪去了京城宰相之子的清冷矜贵,学会了翻土、浇肥,甚至会在集市上和小贩讨价还价,只为买一串徐问珠爱吃的糖葫芦。
徐问珠的社恐也渐渐好了许多。起初,她连去门口的杂货铺买东西都会手心冒汗,说话声音细若蚊蚋。沈月白从不催促,每次都陪着她,站在不远处,用眼神给她鼓励。久而久之,她不仅能从容地和邻里打招呼,偶尔还会带着自己做的桂花糕,去隔壁李阿婆家里坐坐。
“对了,”徐问珠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萧大哥和武大哥说,过几日要来看我们。”
沈月白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哦?他们倒是消息灵通,知道今年的新茶快采了。”
萧升如今已辞去京城的官职,带着武墨染去了邻州,开了一家书坊,日子过得清闲自在。每年春天,两人都会来江南小住几日,品新茶,赏春花,顺便看看他们。
说话间,厨房里传来咕嘟咕嘟的声响,是沈月白早起炖的冰糖雪梨羹。徐问珠嗅了嗅鼻子,笑着往厨房走去:“肯定炖好了,我去盛。”
沈月白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熟练地掀开锅盖,氤氲的热气扑面而来,带着雪梨的清甜和冰糖的醇厚。她踮着脚,用勺子将羹汤舀进白瓷碗里,动作轻柔,生怕洒出来。
阳光渐渐升高,雾气散去,金色的光线透过窗棂洒进厨房,落在她的发顶,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沈月白靠在门框上,静静看着她的身影,心头满是安稳。曾几何时,他以为自己的人生会困在京城的权力漩涡里,步步为营,身不由己;直到遇见徐问珠,历经悬崖边的生死一线,才明白,所谓幸福,不过是清晨的一碗热羹,庭前的一树繁花,和身边人温柔的眉眼。
几日后,萧升和武墨染如约而至。武墨染一进门就给了徐问珠一个大大的拥抱,笑着说:“珠珠,我可算见到你了!看你气色这么好,就知道月白把你照顾得有多周到。”
萧升则递给沈月白一个油纸包,语气爽朗:“刚出炉的肉松饼,你家珠珠爱吃的。”
沈月白接过,挑眉道:“还是你懂她。”
四人坐在庭院的石桌旁,桌上摆着新沏的碧螺春,还有徐问珠做的桂花糕、桃花酥。武墨染咬了一口桂花糕,眼睛一亮:“珠珠,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比京城最大的点心铺做的还好吃。”
徐问珠脸颊微红,轻声道:“你喜欢就多吃点,我给你装了一匣子,回去路上吃。”
萧升看着庭院里嬉戏的两人,转头对沈月白说:“京城那边,倒是有个消息。”
沈月白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抬眸看他:“顾真?”
“嗯。”萧升点头,“他还是老样子,没立后,没纳妃,一心扑在朝政上。听说去年江南水患,他派了不少粮草过来,还亲自拟定了赈灾章程,倒算是个明君。”
沈月白沉默了片刻,低头抿了口茶。他对顾真,没有恨,只有一种复杂的释然。那个曾在悬崖边放他们离开的皇帝,终究是选择了属于自己的道路。
徐问珠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她握住沈月白放在桌下的手,轻轻捏了捏,眼神温柔。沈月白回握住她的手,指尖相触的瞬间,所有的过往都化作了云烟。
午后,阳光正好,桃花花瓣随风飘落,落在四人的肩头、桌上。武墨染拉着徐问珠去后院看菜地,萧升和沈月白则坐在原地,聊着无关朝政的闲话。庭院里满是欢声笑语,夹杂着花瓣飘落的轻响,构成了一幅最安稳的江南春景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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