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种派基地射出的蓝色光柱在太平洋上空悬停，像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
周凡站在城邦最高处，星云瞳孔倒映着那道光。他清楚那不是毁灭，是邀请——利维坦用整个基地的能量，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本体的门。门后，是考核，也是真相。
我跟你去。莉莉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瞳孔里的星云绿光尚未褪去，但语气已经恢复她的坚定，监考员不许离开考场，我必须看着你完成这一轮。
周凡没拒绝。他抓起莉莉丝的手腕，【星穹霸体】全力发动，两人化作一道银色流光，瞬间跨越三百公里，出现在光柱底端。
这里是西海岸废墟，火种派基地的入口。岩层被蓝色光柱烧穿，露出一个直径百米的隧道，隧道壁上是流动的Ω粒子黏液，像血管般搏动。周凡没犹豫，带着莉莉丝一头扎进去。
下落。
疯狂的下落。
重力在这里失效，空间被扭曲成莫比乌斯环。周凡的星云瞳孔疯狂解析，他见了——这不是隧道，是食道。利维坦把火种派基地吃了，现在要把他们咽下去。
抱紧！他低吼。
吞噬漩涡在掌心爆发，不是向外，是向内。他主动将那道蓝色光柱的能量吸入体内，Ω脉冲如洪水般冲击着星穹霸体的每一个细胞。
【警报：能量过载，2400%】
【警告：基因链解构，重组失败率87%】
【提示：检测到空间锚点，是否解析？】
周凡吼道：解析！
瞬间，他的意识被拉入一个纯白空间。没有上下左右，只有无数发光的线条交织成网格。每个网格节点上，都悬浮着一段记忆。
他触碰了最近的那个节点。
记忆炸开。
他看到了上一个文明。
那不是外星，不是星空，是史前。上一次Ω脉冲爆发，是在六千五百万年前。那时的人类不是现在的样子，是恐龙。它们发展出了生物殖装，用畸变兽的骨骼打造城市，用兽元能量驱动社会。它们也建立了堡垒，也进行过基因评定，也试图掌控进化。
然后，它们失控了。
畸变辐射浓度突破临界，整个生态圈被破坏殆尽。于是监察者降临——不是神，不是外星生命，是地球本身的免疫系统。它从海洋深处浮起，吞噬了所有失控的进化，将恐龙文明连同它们的畸变科技一起，打包压缩成一块Ω陨石，沉入地幔。
等待下一个轮回。
周凡的意识被弹回，剧烈喘息。他明白了，利维坦不是敌人，是清道夫。它吞噬上一个文明，不是为了灭绝，是为了保存。那些人脸，那些记忆，都被它储存在体内，作为错误示范的数据库。
他触碰了第二个节点。
记忆更古老，是三叶虫的时代。那时候的是节肢动物，用外骨骼融合兽元，建立海底帝国。它们也崩溃了，也被利维坦吃掉。
第三个节点，寒武纪。第四个，埃迪卡拉。每一个节点，都是一次文明的超进化，每一次超进化，都以被利维坦吞噬告终。
这不是毁灭。
是轮回。
监察者……周凡喃喃，你是地球自己……
是的。
纯白空间里，一个声音响起。不是利维坦的咆哮，是平静的陈述。周凡转身，看见一个由无数发光线条构成的人形，它没有五官，但周凡知道，它就是地球意识的化身。
我是生态圈的免疫系统，它说，每一次文明尝试突破进化锁，我都会苏醒。你的鲲种，是上次吞噬三叶虫帝国时，留下的备用方案。
备用方案？
如果文明在失控前，能自我产生吞噬者，那就不必由我出手。地球意识指向周凡胸口，鲲种，是我给你们的自救机会。它选择你，是因为你在F级的绝望中，保留了最基本的人性。
但现在，地球意识的语调毫无波澜，你正在失去它。星穹霸体的进化，让你的人性指数降到临界点。如果继续，你会成为新的利维坦，而我会被迫吞噬你。
周凡沉默。
他想起莉莉丝，想起烬，想起那些恐惧他的城邦居民。他想起自己徒手撕碎敌人时，心里泛起的不是快意，是饥饿。他想起刚才解析史前文明时，对那些灭绝生命的漠然。
他，正在成为监察者。
第二轮考核，地球意识说，不是识别真品。是选择。
要么，放弃神性，保留人性，以人的身份找到让利维坦沉睡的方法。成功率0.01%，且你会失去所有力量，变回F级废料。
要么，拥抱神性，成为新的监察者。利维坦会臣服于你，地球生态归你掌控。代价是，你必须亲手清洗现在的人类文明，重启轮回。
周凡，地球意识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你选哪个？
周凡张开嘴，正要回答。
纯白空间突然撕裂，莉莉丝的尖叫刺入他的意识：周凡！别听它的！那不是地球！是利维坦的拟态！
周凡猛地回神。
他看见那团地球意识的后方，藏着一根神经束，连接着纯白空间之外的某个庞然大物。他被骗了。刚才看到的史前文明，是利维坦植入的虚假记忆，用来动摇他的意志。
仿品，那个声音瞬间从平静转为暴虐，你差点就选了。可惜，监考员不合格。
纯白空间崩溃，周凡的意识被弹回隧道。他看见莉莉悬浮在半空，被无数蓝色神经束缠绕，她的瞳孔里星云绿光暴涨，正在与利维坦的精神对抗。
快走！莉莉丝嘶吼，它想吞噬你的选择权！只要你选了，无论是哪个，都会成为它的傀儡！
周凡没有走。
他看着莉莉丝，看着她为他流血，为他对抗神明。
他想起她说的：你丢了人性，就再也回不来了。
他笑了。
我选择，不选。
【星穹霸体】轰然碎裂，他主动放弃了神性，将所有能量注入鲲种。吞噬漩涡逆转，不是吸收，是释放。
他把刚才吞噬的Ω脉冲，全部吐了出来。
蓝色光柱倒冲，隧道寸寸崩裂。利维坦的食道被撑爆，整个火种派基地开始坍塌。周凡抱住莉莉丝，任由空间乱流撕扯身体，坠向深渊。
他失去了力量。
他变回了人。
但他在坠落中，听见利维坦发出一声哀鸣——那声音不是愤怒，是失落。仿佛一个孩子，终于等到了父亲的回答，却发现父亲只是凡人。
而周凡最后的意识，停留在鲲种传递的一句话上：
仿品转正考核，第二轮，通过。
第三轮：直面真品。
真品，正在你怀里。
他低头，看见莉莉丝紧闭的双眼。她的后颈上，浮现出一个完整的鲲种印记。
她才是正品。
而他，只是她觉醒前，用来练手的仿品。
（第177章完）
周凡在利维坦制造的幻境中识破真相，主动放弃神性变回凡人，通过了第二轮考核。但最残酷的真相揭开——莉莉丝才是真正的鲲种宿主，周凡只是她觉醒前的仿品练习。当第三轮考核开启，周凡该如何面对这个他曾拼死守护、如今却成为的恋人？而利维坦的哀鸣背后，是否还藏着更深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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