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赶到废弃染坊时,苏婉儿安排的两个老伙计——福伯和顺子,已经大致将场地清扫了出来。福伯年纪约莫五十,头发花白,手脚麻利,眼神里透着老实和谨慎;顺子则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看起来机灵,但对林凡这个“废物姑爷”突然要搞什么“皂”,明显带着怀疑。
“姑爷,您看这地方……能行吗?”福伯搓着手,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染料和霉味。
林凡环视一圈,拍了拍沾满灰尘的锅灶,又检查了一下水缸和排水沟,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基础很好!福伯,顺子,接下来几天要辛苦二位了。咱们这‘林氏化工……呃,林氏净衣坊’,就算正式开张了!”
他拿出剩下的近两百文钱,开始分配任务:“福伯,您经验丰富,负责去采购大锅!要厚实耐用的,至少两口!再买些大木桶、瓦罐、木柴。顺子,你腿脚快,去西市肉铺,找王屠夫,就说程公要的货,让他把熬油剩下的肥肉膘和油渣都给我们留着,价格按之前说好的算!再顺便……收集些干净的灶灰回来,越多越好!”
听到“程公”的名头,福伯和顺子脸色都是一肃,不敢再多问,连忙领命而去。林凡则留在染坊,继续规划“生产线”布局,哪里熬油,哪里制碱,哪里搅拌,哪里晾晒成型,脑子里画着流程图。
“唉,要是有个搅拌机就好了,再不济来个电动打蛋器也行啊……”林凡看着那口大锅,仿佛已经预感到自己手臂未来的悲惨命运。
很快,福伯和顺子带着物资回来了。看到那堆积如山的肥肉膘和几大袋灶灰,林凡感受到了程咬金这块“金字招牌”的威力。
事不宜迟,立刻开工!
林凡亲自示范,将肥肉膘切成小块,放入大锅加水熬煮。滚热的油脂滋滋作响,浓郁的肉香味弥漫在小小的染坊里,引得顺子不停地咽口水。
“姑爷,这……这油渣真能白送咱?”顺子盯着锅里渐渐焦黄的油渣,眼睛发亮。
林凡大手一挥:“以后咱们作坊的员工餐,油渣管够!算是福利!”他心里补充:“反正成本几乎为零,就当是股权激励了……”
熬好猪油,过滤冷却。另一边,指导福伯和顺子制备碱液,过滤沉淀。到了最关键的木棍搅拌环节,林凡看着那大半锅混合液,咬了咬牙,准备亲自上阵。
“姑爷,这粗活让我们来就行!”福伯连忙抢过木棍。
林凡也没坚持,他这小身板确实需要保护。他站在一旁指导:“对,匀速搅拌!要顺着一个方向!感觉阻力变大了,变得粘稠了告诉我!”
福伯和顺子轮流上阵,开始还觉得轻松,但随着皂化反应进行,混合物越来越粘稠,搅拌变得极其费力,两人累得满头大汗,手臂酸麻。
“姑爷,这……这比和面还累啊!”顺子龇牙咧嘴地甩着胳膊。
林凡看着锅里渐渐变得粘稠、颜色乳白的皂液,心中大定:“坚持住!快了快了!等做成了,给你们发奖金!”
听到“奖金”,两人又咬咬牙,继续拼命搅拌。当皂液达到林凡要求的粘稠度时,福伯和顺子几乎累瘫在地。
林凡赶紧指挥他们将皂液倒入准备好的各种模具(主要是平整的木盘和瓦片),刮平表面。
看着几大盘初步成型的肥皂胚,林凡长舒一口气。虽然效率依然低下,但总算有了一个稳定的生产点,而且有了帮手,产量可以逐步提升。
“福伯,顺子,辛苦了!今天先到这里,这些皂需要晾晒几天才能硬化。记住,这里的任何事情,尤其是制作过程,绝对不能对外人讲!这是咱们的核心机密!”林凡严肃地叮嘱。
福伯和顺子连连点头,看着林凡的眼神也少了几分怀疑,多了几分信服。不管怎么说,姑爷是真能弄出东西来,而且似乎还很得卢国公看重。
林凡给两人预支了点工钱,让他们明天准时上工,并继续收集原料。他自己则拖着疲惫的身体,揣着剩下的几十文钱,准备回苏家。
走在华灯初上的长安街头,林凡心里盘算着:肥皂生产步入正轨,布行的新策略也在筹备中,程咬金的大订单算是接住了,那个崔明暂时应该不敢明目张胆找麻烦……一切似乎都在向好发展。
“等这批肥皂交货,拿到程咬金的一贯钱,就能扩大再生产,或许可以试着搞点花香型的?或者弄点简易包装?对了,还得想办法把哑女那荷包还了,这债背着心里不踏实……”他正想着,忽然感觉肚子咕咕直叫。
忙活一天,就早上啃了个胡饼。他摸了摸怀里剩下的铜钱,决定犒劳一下自己。
他找到一家看起来人气不错的食肆,走了进去。店里食客不少,大多是寻常百姓,喧闹嘈杂。林凡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看着墙上木牌写的菜名,什么“汤饼”、“索饼”、“羊肉臛”……有点抓瞎。
“伙计,你们这儿有什么招牌……呃,最好吃的?”林凡模仿着古人的腔调。
伙计热情地介绍:“客官,咱家的羊肉臛(huo,肉羹)那是一绝!还有新到的黄河鲤,鲜活着呢!”
“就来碗羊肉臛,再来两个……呃,胡饼吧。”林凡点了餐,心里吐槽:“这餐饮业也有待开发啊,连个菜单都没有,服务意识薄弱……”
等待上菜的时候,他无聊地观察着四周。邻桌几个穿着圆领袍,像是小吏或者读书人打扮的男子,正在高谈阔论,声音不小。
“听说了吗?卢国公近日得了一种新奇物件,叫什么‘净衣皂’,洗手去油污,效果神异!”
“哦?竟有此物?从何而来?”
“据说是西市一少年所售,巧了,那少年今日还在苏家布行前,一番巧言,将那崔侍郎的公子都给打发了!”
“还有此事?详细说说!”
林凡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我靠!这么快就上“长安头条”了?还是社会版和财经版联动?
只听那人添油加醋地将林凡如何“颠倒黑白”把次品布说成“限量款”,又如何“挥金如土”用一百文钱摆平崔明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几人啧啧称奇。
“这少年是何来历?竟有如此急智和魄力?”
“听说……好像是那苏家布行东家的赘婿?”
“赘婿?不可能吧!哪个赘婿能如此……”
“人不可貌相啊!看来这长安城,又要多一位趣人了。”
林凡听得心里美滋滋,又有点哭笑不得。这传言版本比他实际操作还要夸张几分。不过,这种免费的“口碑营销”,似乎效果不错?
这时,他的羊肉臛和胡饼上来了。看着那碗飘着油花、香气扑鼻的肉羹,林凡食欲大动。他拿起勺子尝了一口,味道……还算鲜美,但羊肉的膻味有点重,调味也相对简单。
他下意识地嘀咕了一句:“嗯,羊肉品质不错,就是处理得不够,可以去腥提鲜的香料少了点,火候也差点意思……要是加点料酒、姜片、花椒……哎,可惜了。”
他这随口一句专业(自以为)的点评,声音不大,却恰好被旁边那桌议论他的人听到了。
其中一人好奇地转过头,打量了一下林凡,见他虽然穿着普通,但气度从容,点评起美食来头头是道,不由问道:“这位郎君,对吃食颇有见解?”
林凡一愣,打了个哈哈:“啊,随便说说,随便说说。”赶紧低头吃饭,心里告诫自己:“言多必失,言多必失!”
然而,他并没有注意到,在食肆另一个更隐蔽的角落,一个穿着普通麻衣、面容沉静的中年男子,独自坐在那里,面前只放了一壶酒,一小碟豆子。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却早已将林凡进门后的言行,包括那几句对羊肉羹的点评,都尽收眼底。
中年男子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深邃。
“苏家赘婿……林凡……”他心中默念,“巧制奇物,善辩能言,如今看来,对这庖厨之事,竟也颇有心得?此人,倒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他放下酒杯,手指无意识地在粗糙的木桌上轻轻敲击着。
“或许……宫里的尚食局,那些翻来覆去的老花样,也该有点新变化了?”
林凡浑然不知自己一顿饭又引起了新的关注。他吃饱喝足,付了账,心满意足地走出食肆,盘算着明天要加快肥皂的生产速度。
而那个角落里的中年男子,也悄然起身,消失在长安的夜色中,方向,似乎是那皇城所在。
夜色下的长安,暗流悄然涌动。林凡这只意外闯入的蝴蝶,翅膀扇动的微风,似乎正开始引起更高层面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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