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店内,被强行开辟出的平行空间,此刻已彻底沦为绝对零度的寒冰地狱。万物凝固,时间停滞,唯有那尊新鲜出炉的“颜爵冰雕”矗立在中央,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森然寒气。水清漓周身弥漫的怒意(冷气?)如同实质的暴风雪,几乎要将这片小小的空间彻底撕碎、湮灭。
苏皖沫像只受惊的鹌鹑,死死缩在姐姐默的身后,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一点点动静都会引来姐夫的“终极毁灭”。她感觉自己仿佛赤身裸体站在西伯利亚的暴风雪中心,下一秒就要被冻成冰渣!心中早已将颜爵那个“作死小能手”骂了千百遍!
就在这千钧一发、空间即将崩塌的危急关头——
“清漓……”
默那一声带着安抚与娇嗔的轻唤,如同在极寒冰原上点燃的一缕微弱却顽强的篝火。声音软糯,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奇异的法则之力,轻轻拂过那狂暴的冰寒风暴。
水清漓冰蓝色的眼眸,如同两颗冻结的星辰,极其缓慢地转动,瞥向了身旁的妻子。默对他眨了眨狡黠的狐狸眼,嘴角努力勾起一个“别生气嘛~为个傻子动怒多不值当~你看他都成冰棍了~”的讨好笑容。
暴风雪……似乎……凝滞了一瞬。
那足以冻结时空的极致寒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按住,疯狂蔓延的冰霜停止了扩张,剧烈震颤的空间逐渐平复。虽然温度依旧低得可怕,但那毁天灭地的趋势,总算被遏制住了。
苏皖沫悬到嗓子眼的心,终于稍微落下了一点点,但依旧不敢放松,紧紧抓着姐姐的衣角,偷偷观察着姐夫的脸色。
水清漓没有说话,只是极其淡漠地收回了目光,重新投向那尊“颜爵冰雕”。周身的寒意并未完全消散,但不再具有那种即将爆发的毁灭性。他缓缓地抬起一根手指,对着冰雕轻轻一弹。
“咔嚓……咔嚓嚓……”
一阵细微的冰裂声响起。包裹着颜爵的厚厚玄冰,从内部开始,出现了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痕。裂痕迅速蔓延,最终,“哗啦”一声,整个冰壳彻底碎裂,化作漫天晶莹的冰粉,消散于无形。
“噗通!”
颜爵僵硬的身体失去了支撑,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他脸色青紫,嘴唇发黑,浑身覆盖着一层白霜,剧烈地颤抖着,牙齿磕碰发出“咯咯咯”的声响,仿佛刚从万年冰窟里捞出来一般!他金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后怕,意识似乎还未完全清醒,只是本能地蜷缩起来,抵御着那深入骨髓的寒冷。
他还活着。但显然,刚才那瞬间的绝对冰封,已经给他留下了终身难忘的心理阴影(以及物理冻伤)。
苏皖沫看着颜爵那副惨状,又是后怕又是解气,忍不住小声嘀咕:“活该!让你作死!”
这时,默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可以出来了。苏皖沫这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确认姐夫的怒气似乎暂时平息了(至少不会波及无辜了),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她看着地上抖得像筛子一样的颜爵,想起他刚才那“英勇就义”般按下播放键的蠢样,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怒火又涌了上来!她挣脱姐姐的手,几步冲到颜爵面前,蹲下身,用力戳了戳他冰凉的额头,怒气冲冲地吼道:
“喂!颜爵!醒醒!还没死呢!”
颜爵被戳得一个激灵,涣散的眼神稍微聚焦了一些,茫然又恐惧地看着苏皖沫。
苏皖沫看着他这副德行,气不打一处来,叉着腰,开始了他劫后余生的“第一课”:
“颜爵啊颜爵!我说你脑子里是不是进静水湖的水了?!还是被黄鼠狼把脑子叼走了?!”她声音拔高,带着十足的嘲讽,“我告诉你一个在人类世界连三岁小孩都懂的道理!”
她伸出一根手指,几乎要戳到颜爵的鼻子上:“在人类世界!但凡是当哥哥的!就没有一个能看得顺眼那个要拐走自己宝贝妹妹的臭小子的!”
颜爵:“???” (脑子还冻着,没反应过来。)
“这就叫‘大舅哥看妹夫,越看越来气’!”苏皖沫唾沫横飞,“所以!但凡是有点眼力见、想顺利把媳妇娶回家的妹夫,哪个不是绞尽脑汁、挖空心思地去讨好、巴结、奉承自己那位大舅哥?!”
她掰着手指头举例:“送烟送酒!陪笑陪聊!端茶倒水!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恨不得把大舅哥当祖宗供起来!就这,还经常被刁难呢!”
她越说越激动,指着颜爵的鼻子:“你再看看你!颜爵!”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感,“你想追谁?!你想追的是冰璃雪!璃雪姐姐!”她特意强调了“姐姐”二字。
“璃雪姐姐是谁?!她是我姐夫的亲妹妹!一母同胞(?)、感情深厚(?)的亲妹妹!”苏皖沫用力挥舞着手臂,“水清漓!我姐夫!他就是你正儿八经、如假包换、权势滔天、动动手指就能让你灰飞烟灭的……”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最后三个字:
“——大!舅!哥!啊!!!”
“大舅哥”三个字,如同三道惊雷,狠狠地劈在了颜爵那刚刚解冻、还不太灵光的脑仁上!
“轰——!!!”
颜爵浑身剧震!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脸上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比刚才被冰封时还要惨白!
大……舅……哥……
水清漓……是冰璃雪的哥哥……也就是他颜爵……未来的大舅哥?!
这个简单到极致、却被他完全忽略的事实,如同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是啊!水清漓是冰璃雪的兄长啊!他想要追求冰璃雪,水清漓这一关……是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的!而且是最重要、最恐怖的一关!
而他自己……刚才都做了些什么?!
他……他居然……当着这位“大舅哥”的面……放了一首……调侃“怕老婆”、“耙耳朵”的歌?!这……这已经不是“在雷区蹦迪”了!这简直是……在阎王爷的生死簿上跳踢踏舞!还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再看看你干的好事!”苏皖沫的怒吼将他从巨大的惊恐中拉回现实,“你非但不去讨好巴结你这位‘大舅哥’!你居然还敢……还敢在他面前!放那种歌?!你这叫什么?!你这叫……”
她搜肠刮肚,想找一个最贴切的词,最终,她想起了人类世界的一句俗语,用尽全身力气,一字一顿地吼道:
“——茅坑里打灯笼!找屎(死)啊!!!”
“噗——!”颜爵猛地喷出一口带着冰碴子的淤血!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彻底瘫软在地,眼神涣散,面如死灰!完了!全完了!他不仅把自己的追求之路走死了,还把“大舅哥”得罪到死了!这已经不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这是……还没出门就被自家主帅以“扰乱军心”的罪名推出辕门斩首示众了!
苏皖沫看着他那副彻底崩溃的模样,终于觉得胸中那口恶气出了大半。她直起身,拍了拍手,转过身,对着一直静立旁观、神色莫测的水清漓和默,露出了一个极其狗腿、极其谄媚的笑容,用邀功请赏的语气,大声说道:
“姐姐!姐夫!你们说!我这次……分析得对不对?!是不是这个理儿?!”
她特意看向水清漓,眨巴着大眼睛,补充道:“姐夫!像颜爵这种……不识好歹、目无尊长、在您雷区疯狂蹦迪的……未来妹夫(?)候选人!他的爱情路……我看啊……”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然后,用一种斩钉截铁、盖棺定论的语气,宣布了最终判决:
“根本就不是路!是绝路!是死路!是……”
“——中道崩殂!彻底没戏了!”
“中道崩殂”!
四个字,如同最终的丧钟,在颜爵耳边轰然炸响!他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不知是冻的,是吓的,还是……绝望的。
水清漓冰蓝色的眼眸,淡漠地扫了一眼晕死过去的颜爵,又看了看一脸“求表扬”的苏皖沫,最后,目光落在了身边嘴角含笑的默身上。
他依旧没有言语。
但周围那刺骨的寒意,却悄然消散了大半。仿佛默认了苏皖沫的“判决”。
默则是对着妹妹露出了一个“干得漂亮”的笑容。
苏皖沫心中大定!嘿嘿!安全了!不仅安全了,还顺便在姐夫面前刷了一波“懂事”的好感度!
至于颜爵……
苏皖沫看了一眼地上不省人事的“未来妹夫”(?),无奈地耸了耸肩。
哎,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良缘不渡作死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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