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办公室的门是厚重的实木，敲起来声音沉闷。
“请进。”里面传来一个温和但清晰的声音。
沈炼推门而入。
办公室很大，与其说是办公场所，不如说更像一个复古的绅士俱乐部。巨大的红木办公桌上堆着些文件，旁边立着一个地球仪。墙壁上是顶到天花板的书架，塞满了各种语言的古籍和文献。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雪茄烟丝、旧书页和上好皮革混合的味道。
昂热校长就坐在办公桌后，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马甲扣得一丝不苟，银灰色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他看起来不像个屠龙名校的校长，更像一位刚从维也纳歌剧院回来的老派贵族。
他手里正拿着一个黄铜壳的怀表，似乎在端详着时间。听到沈炼进来，他合上怀表盖，发出清脆的“咔哒”一声，抬起眼，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沈炼同学，请坐。”他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高背扶手椅，“尝尝？正宗的英式红茶，刚沏好。”
沈炼没客气，在那张舒服得能陷进去的椅子上坐下，看了一眼旁边小几上冒着热气的镶金边瓷杯，却没动。“谢谢校长，我还是直接说事吧。”
昂热笑了笑，自己也端起一杯茶，轻轻吹了吹气：“年轻人总是这么心急。好吧，你特意通过曼施坦因教授找到我，想当面谈什么？是关于路明非同学？他今天最后的爆发，确实令人……印象深刻。”他用了这个词，眼神里有着探究。
沈炼摇摇头：“不完全是。是关于我自己的事。”
“哦？”昂热啜了一口红茶，示意他继续。
沈炼坐直了身体，目光平静地看向昂热，开门见山：“校长，我听说，您的言灵是‘时间零’。”
昂热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眼神里掠过一丝极细微的讶异，但很快又被笑意掩盖：“这在学校里并不算是绝对的秘密。一些资深教授和参加过重大任务的专员都知道。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沈炼顿了顿，声音很稳，“我的言灵，也是时间零。”
办公室里安静了一两秒。只有窗外远处传来的、校工们清理自由一日战场的微弱噪音。
昂热校长缓缓放下了茶杯，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脸上的笑容淡去了一些，变得更为认真：“你说什么？”
“我说，我的言灵也是时间零。”沈炼重复了一遍，“但我掌握得并不好。所以，我想向您请教。”
昂热没有立刻说话，他只是用那双历经沧桑、看似温和实则锐利无比的眼睛仔细地打量着沈炼，仿佛要重新认识这个新生。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时间零是极其罕见的言灵，近百年来，有记录的唯一使用者只有我。沈炼同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沈炼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所以，眼见为实。”
话音落下的瞬间，沈炼的黄金瞳无声地点燃！
并非那种夺目的炽金色，而是更内敛、更深邃的暗金色，仿佛熔化的黄金在深渊底部流动。
嗡——
一股无形却切实存在的领域以他为中心骤然扩张！
办公室内的一切瞬间变得极其缓慢！壁炉架上那架古董钟的钟摆仿佛被粘稠的蜜糖粘住，每一次摆动都耗时漫长；窗外飘过的一片落叶定格在半空，纹丝不动；甚至连昂热校长面前那杯红茶升起的热气，都凝固成了扭曲的、白色的奇异雕塑。
而沈炼的速度，在这近乎凝滞的时间里，被加速到了一个常人无法理解的地步。
他动了。
在昂热的视野里，坐在对面的那个年轻人仿佛只是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甚至连残影都模糊不清。
但下一秒，领域消散。
时间流速恢复正常。
钟摆继续摆动，落叶悠然飘远，茶水的热气重新袅袅上升。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昂热校长的目光，却猛地落在了自己办公桌的桌面上。
那里，原本放在他右手边的黄铜怀表，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桌面的正中央。摆放的位置不偏不倚，精准得像是用尺子量过。
昂热校长沉默了。
他伸出手，拿起那块还带着一丝对方体温的怀表，拇指摩挲着光滑的黄铜表壳，久久没有说话。
办公室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凝滞。
过了足足有一分钟，昂热才缓缓抬起头，再次看向沈炼。这一次，他眼神里所有的温和与慵懒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纯粹的、近乎锐利的审视，仿佛巨龙在打量另一头值得警惕的生物。
他缓缓地、清晰地说道：“你刚才说，你掌握得并不好？”
沈炼眼中的金色褪去，恢复了常态，老实回答：“范围很小，持续的时间也很短，加速自身的效果……也远不如您。”他这倒是实话，系统给的只是基础版，跟昂热这种修炼了上百年的老怪物没法比。
昂热却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不，这已经非常惊人了。尤其是对你这个年龄而言。这绝不仅仅是技巧和熟练度的问题……”
他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沈炼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身体，直视那奔流的龙血。
“沈炼，”昂热的声音低沉而严肃，“你的血统评估报告上写的是‘A’级。”
“是。”沈炼面不改色。
“他们搞错了。”昂热斩钉截铁地说，他的黄金瞳不知何时也已悄然点燃，那是历经岁月沉淀后的、更加深邃威严的金色，带着无形的压迫感，“能在这个年纪觉醒并驾驭时间零，哪怕只是雏形，也绝对不是A级血统能够做到的。”
他微微眯起眼睛，像是在确认什么无比重要的事情。
“你的血统，和我一样，是‘S’级。”
这句话落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带着千钧的重量。
沈炼沉默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来找昂热，本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时间零这种bug级的言灵，本身就是血统最有力的证明。
昂热看着他平静的反应，似乎更加确认了自己的判断。他眼中的金色缓缓褪去，又恢复了那种老绅士的从容，但语气却郑重了许多。
“好吧，”他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你想请教什么？关于时间零。”
沈炼心里松了口气，知道这第一关算是过了。他认真地问出了第一个问题：“如何在加速的状态下，更精准地控制自身的力量和位置？我每次全力发动，结束时总会有一点偏差，或者收不住力。”
昂热微微颔首，似乎对他的问题很满意：“很好的问题。这涉及到对自身力量的绝对掌控，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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