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配不上你！”楚芳菲斩钉截铁地打断他，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拔高，“以你的容貌、身材、财富，什么样的名门闺秀找不到？为什么要盯着一个私生女？！是，她是拿到了百利的股份，可这改变不了她出身不堪的事实！她母亲林茵是个什么货色？赌场出来的女人！她自己呢？在缅北那种地方待过！而且还跟过裴焰之和阿辰，这种女人，怎么配得上你？！”
“私生子？”蒋亦晗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猛地笑出了声，那笑声里却充满了自嘲和悲凉。
他抬起夹着烟的手，指了指自己，“妈，您跟我说配不上？要说私生子，我蒋亦晗，不就是个彻头彻尾、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吗？！”
“你闭嘴！”楚芳菲厉声喝断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底闪过一丝被戳中痛处的狼狈和更深沉的愤怒，“正因如此！正因如此你才更需要一个身家清白、背景强大的妻子来为你撑腰，帮你站稳脚跟！而不是找一个同样出身有污点的女人，让你们成为整个云城的笑柄！”
蒋亦晗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掐灭了手中的烟头，动作带着一股狠劲，他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楚芳菲，带着一种恍然大悟的讥讽：
“所以，这就是你前几年，我刚上大学那会儿，就明里暗里催着我去接近、去追求薛晚盈的原因？就因为那时候，她爸薛育彬刚刚升任云城市委书记？就因为薛家如今势力正盛，她外公是苗仁光？”
提起薛晚盈，楚芳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也点燃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用力吸了一口，试图平复情绪，但出口的话语依旧带着冰冷的恨铁不成钢：
“是又怎么样？薛晚盈哪点不好？家世、样貌、学历，哪样不是顶尖的？跟你也有同窗的情谊！可你呢？你自己不争气！现在倒好，便宜了蒋廷烨那小子！你看看他现在，把薛晚盈吃得死死的！薛晚盈的外公是原云省的政协党组书记，父亲是现任云城市委书记！蒋氏多少实体经济盘踞在云城？如果能和薛家联姻，那就是如虎添翼！可现在呢？！”
蒋亦晗听着母亲这番毫不掩饰的、充满功利算计的话语，只觉得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和荒谬感袭来，他无语地摇了摇头，语气带着疲惫：“妈，我只把晚盈当好朋友！我试过，但我真的喜欢不上她！就算勉强在一起，也不会幸福！”
“幸福？”楚芳菲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走到蒋亦晗身边，语气忽然变得语重心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亦晗，你还是太年轻。什么情情爱爱，都是虚幻的！只有牢牢握在手里的财富和权力，才是实实在在的！有了这些，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蒋亦晗猛地站起身，避开了她的触碰，他比楚芳菲高出一个头还多，此刻低头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失望，有愤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悲哀，他对着楚芳菲，轻轻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洞悉一切的笑意：“妈，你总是这样。从小到大，你都是这样教育我的。”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你还记得吗？我刚成年的时候，你告诉我身世，你一遍遍地跟我说，你和我爸是多么相爱，只是因为身份不匹配，只是因为因为离婚在楚家地位尴尬，所以才不能让他在世时光明正大地认我回蒋家。你说这是你一辈子的遗憾。”
他顿了顿，看着楚芳菲微微变化的脸色，继续道：“然后，你又不断地在我耳边说，蒋廷烨在蒋家是如何众星捧月，如何顺风顺水地继承着本该……或许也有我一份的家业。你一遍遍地强调，我比他更优秀，我值得更好的。”
蒋亦晗的语气渐渐带上了一丝控诉：“你不知道吧？听多了这些话，我确实开始嫉妒蒋廷烨，想要把他拥有的一切都抢过来。但是，妈，我更嫉妒的是楚晔辰！”
楚芳菲瞳孔一震，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说。
“是的，楚晔辰。”蒋亦晗的笑容越发苦涩，“你口口声声说亏欠我，说最疼我。可从小到大，多少个春节，多少个假期，你陪在他身边，在云城的楚氏庄园里，扮演着慈母的角色！而我呢？我只能接到你从越洋电话里传来的、带着歉意的声音！在我心里，根深蒂固地认为，是他抢走了本应属于我的母爱！他拥有的一切，楚氏的继承权、你的陪伴、甚至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光明正大的底气，我都想夺过来！”
蒋亦晗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将积压多年的怨气都吐出来：“所以，当我准备正式回蒋氏夺权时，我调查到林奕暖和楚晔辰的关系。我最初以为，他们只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罢了，我抱着好奇，只是后来......”
他的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迷茫和沉溺，语气也不自觉地放缓了些：“我原本以为，自己早已情感淡漠，见过的顶级美女数不胜数，林奕暖也不过是其中一个有点特别的猎物。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自己错了。她身上的那股劲儿，那种明明遍体鳞伤却依旧眼神清亮的倔强……像一种致命的毒药，让我不知不觉深陷其中。原以为我才那个是冷静的猎人，没想到，最先无法自拔、丢了心的，竟然是我自己......”
这番近乎剖白的言语，让楚芳菲愣住了，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蒋亦晗没有给她机会。
他扬了扬手，仿佛要挥散这令人窒息的氛围，转身就向茶室外走去。
走到门口，他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楚芳菲，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冷硬，甚至带着一丝决绝：“妈，如果不是你从小就这样教育我，告诉我想要什么就必须去争、去抢，告诉我只有拥有更多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或许我今天不会变成这样。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说，希望我好……”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道，“那就不要再干涉我的选择。蒋氏，楚氏，甚至是裴氏……只要你想要，我都可以为你拿下。但是，唯独林奕暖......”
他猛地回头，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楚芳菲，斩钉截铁地宣告：“我一定要得到。不惜任何代价！”
说完，他不再停留，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茶室。
很快，窗外传来了汽车引擎咆哮的轰鸣声，那辆白色的路虎揽胜，疾驰而去，碾碎了楚氏庄园夜晚的宁静。
茶室内，只剩下楚芳菲一人。
她僵立在原地，脸色铁青，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蒋亦晗最后那番话，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她的心脏，有愤怒，有失望，或许，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计划失控的恐慌。
“冤孽……真是冤孽……”
她喃喃自语，声音沙哑，突然，她猛地抬手，将茶案上那一整套价值连城的茶具，连同那个还在咕嘟冒着小泡的茶炉，狠狠地扫落在地！
“哗啦......哐当......”
刺耳的碎裂声响彻茶室，滚水和茶叶溅得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楚芳菲看着满地的碎片，像是看到了自己精心布局多年，却可能在最关键一环崩盘的未来，她疲惫地闭上眼，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月光照在她瞬间似乎苍老了几岁的脸上，一片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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