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
那微弱而规律的声响，在死寂的巨舰通道内回荡，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瘆人。
配合着地上那些死状诡异的船员尸体，营造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氛围。
“什么声音？”林晓风握紧了剑，警惕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是一片更加幽深的黑暗。
苏小婉指尖跃动着一缕火焰，照亮前方，眉头紧蹙：“像是……机械计时装置？这艘船不是早就失去动力了吗？”
王磊则脸色一变，迅速掏出探测器对准声音来源：“能量读数在缓慢攀升！虽然基数很低，但趋势很稳定！而且……频率与‘嘀嗒’声完全吻合！这不是残余能量，这是……被激活的某种装置！”
沈墨霆感受着怀中微微发烫的“虚无行者”令牌，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是虚灵教！他们预料到可能会有人跟着地图找到这里，所以提前设下了陷阱！这令牌……不仅是身份凭证，还是触发装置！”
他立刻将令牌取出，试图将其封印或丢弃。但那令牌如同焊死在他手上一般，无法脱离，并且温度越来越高！
“王磊！能分析出那是什么类型的装置吗？能否解除？”沈墨霆急声问道。
王磊额头冒汗，双手在便携计算单元上飞快操作：“信号特征很陌生……能量结构带有强烈的空间属性和……和精神污染特性！不像爆炸物，更像是一种……‘信标’或者‘传送锚点’？！”
“传送锚点？”沈墨霆心中一沉，“他们要传送什么过来？”
“不知道！但能量反应还在加强！按照这个趋势，最多还有十分钟就会达到峰值！”
王磊声音带着一丝焦急，“强行破坏可能会引发不可控的能量爆发！必须找到精确的解除方法！”
蓝逸轩的目光扫过通道四周，最终落在一具船员干尸手中紧握的一个类似控制板的物体上。
那物体表面有一个不起眼的凹槽，形状与沈墨霆手中的令牌隐隐吻合。
“那里。”他言简意赅。
沈墨霆立刻会意，冲到那干尸旁，尝试将令牌按入凹槽。
严丝合缝！
令牌嵌入的瞬间，“嘀嗒”声骤然停止！那缓慢攀升的能量读数也停滞了下来。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完全松完，异变再生！
那控制板猛地亮起刺目的红光，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用某种古老的语言响彻通道（得益于王磊携带的万能翻译器，众人听懂了）：
“最高警戒协议启动。检测到未授权‘钥匙’激活备用能源核心自毁程序。倒计时：600秒。重复，湮灭级自毁程序已启动，倒计时：600秒。”
紧接着，整个巨舰内部，由近及远，响起了连绵不绝的、同样的警报声！红色的警示灯在通道顶部一排排亮起，疯狂闪烁！
十分钟！这艘堪比行星的超级巨舰，就要自爆了？！
“我靠！虚灵教这帮孙子！也太毒了吧！”林晓风破口大骂，“打不过就玩自爆？还拉着整艘船陪葬？”
苏小婉脸色发白：“湮灭级自毁……这威力……”
王磊更是面无人色，快速计算着：“以这艘巨舰的体积和其可能蕴含的能量等级……自爆的威力足以将整个寂灭星海中心区域彻底抹平！甚至可能引发更大范围的空间崩塌！我们必须立刻离开！回到‘破晓号’，进行超远程紧急跃迁！”
十分钟，从这里返回登陆艇，再冲出巨舰，与“破晓号”汇合，并进行风险极高的紧急跃迁……时间太紧了！而且是在环境极度恶劣的寂灭星海！
“走！”沈墨霆当机立断，没有任何犹豫。
探索小队以最快的速度沿着原路狂奔。来时小心翼翼，归时争分夺秒。
警报声如同催命符，红色的灯光将每个人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
当他们冲出通道，回到登陆艇，启动引擎，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向巨舰外部时，倒计时已经过去了四分钟。
“破晓号”早已接到预警，引擎全开，在星骸坟场外围焦急等待。
登陆艇如同归巢的燕子，精准地撞入“破晓号”敞开的舱门。
“人齐了！快走！”林晓风大吼。
“跃迁引擎过载启动！目标：最近稳定坐标！所有人固定好自己！”王磊在舰桥咆哮。
“破晓号”尾部喷射出耀眼的蓝光，船身剧烈震动，开始强行撕裂粘稠的空间。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蓝逸轩，忽然对沈墨霆传音了一句：
“舰内，有‘种子’。”
沈墨霆猛地一愣。“种子”？什么种子？在这即将毁灭的巨舰里？
他瞬间明白了蓝逸轩的意思。这艘巨舰代表的文明层次极高，其内部很可能蕴含着超越奥创纪元和“虚空追寻者”的科技或知识“种子”！就这样让它毁灭，是巨大的损失！
但是，回去取？十分钟倒计时还剩不到四分钟！回去就是送死！
是冒着全军覆没的风险，去博取那可能存在的、虚无缥缈的“种子”，还是果断放弃，保全所有人的性命？
这个抉择，沉重如山，且必须在瞬间做出。
沈墨霆的目光扫过舰桥上紧张操作的王磊，看着满脸后怕却依旧坚毅的林晓风和苏小婉，感受着飞船外那艘巨舰内部越来越狂暴、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恢复了冷静与决断。
“全速撤离！不必回头！”
他的声音通过广播传遍全船。
“种子”固然珍贵，但船上这些活生生的、与他并肩作战的伙伴，才是星穹协会最宝贵的财富和未来！
“破晓号”引擎轰鸣到极致，终于挣脱了寂灭星海的巨大引力（物理和能量层面的），猛地扎入了一道刚刚撕开的不稳定跃迁通道！
在他们身后，那艘沉默的巨舰，内部的红光达到了顶点，然后——
无声地，湮灭。
没有爆炸的巨响，没有四射的碎片。
只有一片极致的、吞噬一切光和热的“黑暗”，以巨舰为中心，猛然扩散开来，所过之处，星骸、尘埃、空间……一切皆化为虚无。
真正的，归于寂灭。
“破晓号”在跃迁通道中剧烈颠簸，仿佛随时会被后面追来的毁灭浪潮吞噬。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几秒钟后，飞船猛地一震，脱离了跃迁状态，出现在一片相对稳定的陌生星域。
回头望去，寂灭星海的方向，只剩下一个在不断收缩的、令人心悸的黑暗奇点，以及周边更加混乱、破碎的虚空结构。
他们，逃出来了。
代价是，可能永远失去了一个触摸更高文明“种子”的机会。
沈墨霆看着那逐渐平复的黑暗，沉默不语。
蓝逸轩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淡淡道：“舍，即是得。”
沈墨霆微微一怔，随即释然。
是啊，有时候，懂得放弃，何尝不是一种智慧与担当。
只是，虚灵教，以及他们背后那所谓的“主”和“源初之壁”的谜团，依然笼罩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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