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烧退去,体力逐渐恢复,但某种名为“懒癌”的并发症,似乎在楚南栀身上全面发作了。或许是那场病消耗了太多精力,又或许是某人的守夜与那碗(虽然失败但心意满满的)粥,无形中助长了她的气焰。
总之,郑大总裁的顶层公寓里,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景象。
楚南栀像只没骨头的猫,整个人陷在客厅那张最柔软宽阔的沙发里,身上盖着那条熟悉的羊绒毯,手里捧着平板电脑,看似在浏览新闻,实则眼神时不时就飘向不远处正在处理公务的郑煦言。
“郑煦言,”她声音拖得长长的,带着点理直气壮的娇气,“我想吃薯片,冰箱旁边储物柜最上面那层,青柠味的。”
郑煦言从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抬起眼,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没动。
楚南栀也不急,伸出一只光洁的脚丫,隔着袜子,轻轻踢了踢他的小腿:“快点嘛,病号需要补充能量。”
“楚南栀,你得寸进尺。”他语气硬邦邦的,带着明显的不悦。他郑煦言什么时候沦落到被人(尤其是她)当佣人使唤的地步了?
话虽如此,当楚南栀眨巴着那双恢复神采的杏眼,用一种“你不去拿我就一直踢你”的无赖眼神看着他时,他还是“啪”地一声合上了电脑。
站起身,迈着长腿走到储物柜前,精准地从一堆零食里拿出了那包青柠味薯片,甚至还好心地帮她撕开了包装口,然后走回来,有些粗鲁地塞进她怀里。
“吃。”言简意赅,仿佛多一个字都是浪费。
楚南栀心满意足地接过来,咔嚓咔嚓吃得香甜。
没过十分钟。
“郑煦言,我渴了。”
“自己倒。”
“我是病人哎,刚退烧,浑身没力气。”
“……楚南栀!”
“要温的,不要凉的。”
最终,一杯温度恰到好处的温水,还是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放在了沙发旁的茶几上,位置精准得她伸手就能够到。
就在这时,林恪拿着几份急需签字的文件,按响了门铃后进来。一踏入客厅,他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差点把文件掉在地上。
他那位在商界叱咤风云、说一不二的boSS,此刻正……蹲在沙发前的地毯上。
而原因,似乎是楚南栀小姐嘟囔了一句“我拖鞋不知道踢到哪里去了”。
只见郑煦言眉头微蹙,正伸手往沙发底下摸索,很快,便拎出了一只毛茸茸的兔子造型拖鞋。然后,他极其自然地将拖鞋摆正放在楚南栀脚边,甚至还好心地用指尖把拖鞋往里推了推,确保她能轻松穿上。
林恪:“!!!”
他感觉自己可能出现了幻觉。
郑煦言察觉到助理进来,动作一顿,迅速站起身,脸上瞬间恢复了惯常的冷峻和疏离。他若无其事地走到书桌前,仿佛刚才那个蹲在地上找拖鞋的人不是他。
林恪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快步上前,将文件递过去。
郑煦言接过文件,目光扫过,快速签下名字,期间,连眼角余光都没再给沙发方向一个。
直到林恪拿着签好的文件,还有些恍惚地准备离开时,才听到他家boSS用一种极其平淡、仿佛在陈述客观事实的语气,冷冷地解释(或者说是掩饰)了一句:
“地滑。”
他顿了顿,又面无表情地补充了三个字,
“怕她碰瓷。”
林恪:“……是,郑总。”他低下头,努力控制住抽搐的嘴角,快步退了出去。地滑?这顶级公寓的全屋防滑地板?碰瓷?楚小姐那慵懒惬意的样子?
信了您的邪!
客厅里重新剩下两人。
楚南栀听着他那蹩脚的解释,看着林恪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趴在沙发扶手上,笑得肩膀直抖。
她光着的那只脚,精准地塞进了那只被某人亲手找回来的兔子拖鞋里,暖意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心底。
她拿起一片薯片,“咔嚓”咬了一口,嗯,青柠味,真好吃。
而那个声称“怕她碰瓷”的男人,虽然重新坐回电脑前,一副专心工作的模样,但微微泛红的耳根,却出卖了他此刻并不平静的内心。
得寸进尺?
或许吧。
但他似乎……也并不真的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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