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透出山巅,授法台已立起三尺白玉阶。张继平踏上最后一级时,掌心那枚赤色令牌还在微微发烫,像是被太阳晒久了的石片。
执事已在台上等候,见他到来,只点了点头,便转身推开身后青铜门。门后无殿无厅,只有一道笔直向上的石梯嵌入云雾之中。他没说话,抬手示意张继平独自上去。
石梯不长,走不过百步,尽头是一方孤悬平台。风从四面涌来,吹得衣袍猎猎作响。平台中央站着一人,背对而立,灰袍宽袖,肩头落着一缕未散的雾气。
张继平抱拳行礼:“弟子张继平,奉命前来。”
那人缓缓转身,面容清瘦,眼神却不似年岁般沉静,反倒像能照人肺腑。掌门端视他片刻,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入耳:“你赢了比试,也压住了场面。不是单靠灵力,是懂用势、知进退。”
张继平低头:“只是尽力而为。”
“尽力的人多了,”掌门轻道,“可多数人在赢第一场时就松了劲,在胜第二场时已开始想奖赏。你没有。”
他不再多言,右手抬起,掌心浮现出一枚寸许长的铜片。那铜片非金非铁,表面刻满细密纹路,边缘泛着青灰光泽,仿佛埋在土里多年又被重新唤醒。
“此物名为‘引脉符’,本是前代长老炼制的一件残宝,原意是以外力疏导经脉,助弟子突破关隘。后来发现它不止于此——它能感应持者灵流走向,自行调整运行路径,相当于在体内多了一条活络的引道。”
张继平抬头,有些不解。
“举个例子。”掌门将铜片轻轻一抛,它竟悬停半空,微微震颤,“寻常修炼,灵力走十二正经,遇阻则滞。但若有了这符,它会主动绕开淤塞之处,借奇经八脉迂回推进,等于是另辟一条通路。尤其适合像你这样,根基扎实但晋升速度受限之人。”
话音落下,铜片忽然下坠,掌门并未接住,任其直直朝张继平面门落来。
他本能抬手去挡,指尖触到铜片刹那,一股温凉之意顺指蔓延,瞬间贯穿整条手臂。紧接着,胸口一紧,仿佛有根无形丝线从丹田拉出,往铜片方向轻轻一扯。
他呼吸微滞。
“它认你了。”掌门说,“刚才那一瞬,它自己激活了。”
张继平低头看手中铜片,原本黯淡的纹路此刻隐隐透出微光,像是被什么唤醒。他试着将一丝灵力注入其中,铜片立刻回应般轻颤一下,随即沿着他右臂经脉滑动一段距离,又退回掌心。
“带在身上,七日内自会融入血脉。”掌门道,“不必刻意催动,它会自己找时机帮你梳理灵流。若是机缘到了,甚至能在关键时刻推你一把。”
张继平郑重收好铜片,藏入贴身衣袋。入手仍觉清凉,但那种与身体相连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就像多了一个沉默的同伴。
“还有一事。”掌门忽然伸手按在他肩上。
掌力不重,却让他全身一僵。一股柔和的力量自肩井灌入,顺着脊柱往下探查一圈,又折返经脉巡行一周。整个过程不过几息,但他额头已渗出薄汗。
“你的灵流运行方式……和别人不一样。”掌门收回手,“不是师传,也不是照功法硬练出来的。你是自己一点点改过来的?”
张继平沉默片刻,点头:“早年资源有限,只能想办法省一点是一点。”
“所以你才会在比试里越打越稳。”掌门嘴角微动,“别人越战越耗,你反而越打越顺。因为你不是一味输出,是在调节节奏,让每一分灵力都落在实处。”
他顿了顿:“这种习惯,配上引脉符,或许能走出一条不同的路。”
说完,掌门转身走向平台边缘,留下一句话:“回去吧。七日后,我再看你变化。”
张继平退出平台,沿石梯下行。执事仍在原地,见他下来,只问了一句:“拿到了?”
“拿到了。”他摸了摸胸前口袋,铜片安静躺着,温度比刚才略高了些。
回到居所已是午时。他关上门,盘膝坐于蒲团之上,取出铜片放在掌心。闭目凝神,尝试引导灵力循环。起初并无异样,直到第三周天完成,铜片突然轻轻一跳,自行贴上他右手腕内侧。
皮肤接触瞬间,一股细微牵引感从劳宫穴传来,仿佛有东西在经脉中轻轻拨动。他察觉到原本卡在肘弯处的一股滞涩灵流,竟被这股力量带着绕过阻塞,顺利汇入小臂。
他睁开眼,盯着铜片。
它依旧朴素,毫无灵光闪烁,可就在刚才,它真的替他修正了运行路线。
他重新闭眼,继续运转功法。这一次,铜片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轻微震动一次,每次都在关键节点做出微调。有时是避开淤积,有时是延长某段经脉的停留时间,更像是一个经验老道的引路人,在暗中指点路径。
三个时辰过去,他收功起身,浑身竟无半分疲惫。相反,体内的灵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顺畅,连呼吸都变得绵长均匀。
他走到桌前倒水,手指无意碰到铜片,忽然发现上面一道旧裂痕边缘,正渗出极淡的金色细线,转瞬即逝。
他怔了一下,再细看时,裂痕如初,毫无变化。
窗外日头西斜,余晖洒在桌上,映得铜片一角微微反光。他伸手想翻过来看看背面,却发现指尖刚一用力,铜片竟微微下沉,仿佛陷入皮肉之中。
他猛地缩手。
铜片仍在他掌心,表面完好,可刚才那一瞬的触感太真实——就像皮肤松动,让它陷进去了一点。
他盯着自己的手,心跳渐重。
铜片静静地躺着,像一块普通的金属残片,没有任何异常。
但他知道,有什么正在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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