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的爱心教室,趁着孩子们午休的间隙,凯莉一边帮菩提大伯整理着被翻乱的图画书,一边像是终于忍不住了,带着点小辈特有的、对亲近长辈才有的委屈和撒娇语气,小声抱怨起来
“菩提先生……”她声音软软的,眉头微微蹙着,像只被烦扰了的小动物
“嗯?怎么了凯莉?是不是孩子们太调皮了?”菩提大伯放下手里的东西,关切地看过来
“不是孩子们,孩子们可乖了”凯莉摇摇头,然后有些难以启齿般地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卷着书页的一角“是……是瑞琪团长”
“瑞琪?他怎么了?”菩提大伯有些意外
“可能是我之前……想要说明魔法其实没那么神秘莫测,有些打着科学的手段,可能造成的伤害比魔法还要可怕时,举的例子……有点吓到他了”她先进行了一番深刻的自我“检讨”,语气带着反思
她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种混合着后知后觉的懊恼和纯粹的学术探讨意味,再次和菩提大伯简单的说了一下这个前额叶切除手术的前因后果
她铺垫完这个略显惊悚的科学史案例后,才将话题拉回现实,语气里的委屈更明显了“但是我举这个例子,本意是想说明问题,缓和一下他对魔法的紧张感呀……然后他就开始……就开始用一些连摩乐乐都不会跑来问我的问题,天天来问我呀?”
她看着菩提大伯,眼睛里充满了更大的困惑和无奈“就比如,今天我来爱心教室之前非常认真地问我,‘为什么魔法水晶灯不用点火就能亮?’ 菩提先生,您说,这种问题,摩乐乐都知道答案是‘因为它内部有能量回路或者储存了光能’呀!”
她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抱怨好像有点太多了,赶紧向菩提大伯声明自己的立场
“当然,我能明白他的忧虑,可是……”凯莉对着菩提大伯脸上带着坦诚,但随即,一种更深的、源于思维差异的困惑浮现出来,“可是,他明明跟我说一声就行了,不用那么的……迂回”
她微微歪头,眼神里是真切的不解,仿佛瑞琪的行为在她看来是一种难以理解的效率低下“如果他想知道我家乡关于魔法其他的事情,但又不想触及那些我们自己从不隐瞒的黑暗历史,他完全可以直接和我说啊”
她摊了摊手,语气带着一种知识分享者被打断思路的郁闷“我会很乐意跟他解释的,毕竟,了解不同的知识体系,不是坏事,对吧?可他偏偏要拐弯抹角,问那些最表层、最基础、甚至有点……嗯,幼稚的问题。这感觉就像,我想跟他分享一整座图书馆,他却只肯站在门口,反复确认门牌上的字母有没有写错”
这番抱怨,将凯莉的形象塑造得更清晰了:一个来自文化开放环境、习惯于直来直往进行知识交流的摩尔,她无法理解瑞琪这种出于职责和警惕的、步步为营的试探,在她看来,这纯粹是浪费时间的无效沟通
菩提大伯听着,脸上的表情更加哭笑不得,他完全能理解凯莉的这种感受
在他眼里,凯莉是个肚子里有真才实学的聪明孩子,而瑞琪那小子,有时候确实谨慎得过了头
“唉,你这孩子,想法是通透,可瑞琪他……”菩提大伯无奈地摇摇头“他是骑士团团长,肩膀上担着整个庄园的安全,有些习惯是刻在骨子里的。他这么做,估计不是不信你懂得更多,而是……而是他得用自己的方式,一步一步确认‘安全’。你得理解他这点”
“不,菩提先生,我理解他的职责,我真的理解”凯莉立刻点头,表明立场,但眉宇间那点小委屈还没散尽“我有点不能接受,就……如果他的方式能更高效一点,我们都能轻松不少。至少,他不用天天想着怎么编问题,我也不用天天猜他到底想问什么”
她这番带着点撒娇意味的“控诉”,把菩提大伯彻底逗乐了,也让他心里的天平更加倾斜
是啊,明明可以开门见山,非要绕那么大圈子,看把这实诚孩子给憋屈的
“好了好了,你的意思大伯明白了”菩提大伯慈祥地拍拍她的肩,“瑞琪那边,我找机会跟他聊聊,让他换个更爽快点的法子。你们都是好孩子,就是沟通上差点意思”
看着菩提大伯了然又略带揶揄的表情,凯莉知道目的达到了
她成功地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思维直率、渴望高效沟通却被官僚流程困扰的学者”,而瑞琪则成了那个“因职责所限而显得有点笨拙和固执的团长”
这种形象对比,不仅能赢得菩提大伯更多的偏袒,也能为将来如果再次被瑞琪用更直接的方式质问时,提供一个完美的铺垫——看,我早就说过希望直接沟通了
在菩提大伯那边上的眼药果然起了效果,没过两天,瑞琪再次“偶遇”凯莉时,画风突变
他没有再问任何关于魔法原理的基础问题,而是直接了许多两人站在庄园的林荫道上,瑞琪开门见山,目光锐利却不再迂回
“凯莉小姐,感谢你之前的直言,我承认,之前的沟通方式可能效率不高”他先坦然承认,随即切入正题“既然你倾向于直接沟通,那么我有几个问题,希望能得到你直接的回答”
凯莉心中微微一动,面上却依旧是那副带着点期待沟通改善的坦然表情“您请问,瑞琪团长,只要不涉及我家乡的机密或个人隐私,我很乐意解答”
“首先,你提到你自身没有魔法天赋,但却拥有深厚的魔法知识,那么,这些知识,是否包含任何实践性的、非天赋驱动的应用技巧?比如,精神引导技术?” 他的问题直接指向了非传统魔法的“特殊能力”
凯莉迅速思考,露出一个略带无奈的坦诚表情“您说的这类技术,在我的认知体系里,更接近于‘应用心理学’范畴”
“它们确实存在,也并非完全依赖传统的魔法天赋”
她稍作停顿,仿佛在斟酌用词,然后带着点“坦白从宽”的语气说道:“不瞒您说,我确实会一点这样的技术,但非常粗浅,而且只能用于自身,比如感到焦虑时,安抚自己的情绪。效果嘛……只能说一般,更多是心理安慰”
她紧接着强调,语气带着理论研究者常有的、对实践不足的遗憾“至于那些真正高深的应用——比如您提到的精神引导、或者对外界的能量感知——那需要对生命体和精神运作有极其深刻的理解和掌控力。我个人还只是停留在理论认知层面,没有实践过”
瑞琪紧紧盯着她,凯莉的眼神坦然,甚至还带着点“我会的就这么点,让您见笑了”的不好意思
她承认了拥有“技术”,但将其限制在了一个完全无害、甚至显得有些“鸡肋”的范畴内,这比完全否认显得更加真实可信
他顿了顿,问出了第二个问题:“你之前提到,你母亲是魔法研究员。那么,你是否从她那里,继承或学习过任何不属于常规认知的,具有特定功能的‘技术’或‘装置’?无论你是否能使用”
在收集装置传来轻微的震动,凯莉知道时间到了,她果断回答“并没有”
这个干脆的否定让瑞琪微微一怔
随即,凯莉用一种带着追忆,甚至有点像是在为母亲“辩护”的语气,缓缓说道
“我母亲……她是一个极其严谨,而且非常、非常遵守规则的研究员”
“而且,她其实……很不喜欢把工作带到日常生活里”她的声音低了一些,带着孩子气的不满和怀念交织的微妙情绪“在家里,她就是一个普通的母亲,会给我做点心,会检查我的功课,会因为我弄脏了裙子而唠叨,但从不会跟我谈论她工作上的具体内容”
她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飘向远方,仿佛陷入了那段尘封的往事,语气里带上了清晰的、至今未散的震动和苦涩
“要不是那场导致我父亲离开的实验事故……我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她竟然是一个魔法研究员”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但努力克制着“在那之前,我一直以为,她只是皇室研究院里一名做做文书、整理资料的……闲散文职呢”
瑞琪彻底沉默了
他准备好的所有后续追问,在这样沉重而私人的情感面前,都显得不合时宜,甚至有些冷酷
他是一位骑士,恪守职责,但也并非铁石心肠,凯莉话语中那份真实的、源于家庭变故的伤痛,有效地瓦解了他继续咄咄逼人的态度
他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眶和努力维持平静的样子,之前所有的怀疑和审视,在此刻都被一种复杂的情绪所取代——警惕仍在,但更多了一份理解和……不忍
“……我很抱歉”他低沉地说道,这是发自内心的歉意,为触及了她如此悲伤的往事“请节哀”
这一次,他的“明白了”包含了更多的含义。他不仅“明白”了她没有从母亲那里继承危险物品,更“明白”了她对母亲工作的了解有限源于家庭的保护与突如其来的悲剧
这个解释,比任何精心编织的谎言都更有力
……
走在回小屋的路上,凯莉轻轻拭去眼角那一点点因为投入回忆而泛起的生理性泪光
不用继续引起瑞琪怀疑了,数据已经够了,也不用……突破自己的底线用父亲的故事来换取收集信号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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