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扭头,死死盯住墙角那根靠在墙边的松油火把。岑无咎那瞎子之前用过,烧起来贼旺,黑烟滚滚,还滴油,温度极高。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在我脑子里炸开,压都压不住。
毁了它!
就现在!用火把这鬼东西烧了!
去他妈的系统任务!去他妈的冥婚!穿这玩意儿去拜堂,跟直接躺进棺材里有啥区别?横竖都是死,不如赌一把!赌这邪门嫁衣扛不住火烧!赌系统来不及或者不能因为一件衣服就立刻抹杀我!赌赢了,说不定能搏出一条生路!赌输了……大不了一拍两散!
冰冷的恐惧和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狠劲在我心里疯狂打架,打得我手都在抖。但眼神却死死钉在那根火把上。
干了!
我几步冲过去,一把抄起那根沉甸甸的火把。手感粗糙,松油味混着之前燃烧后的焦糊味冲进鼻子,反而让我混乱的脑子清醒了一点。
转身,看向那盆还在冒泡的血水。
深吸一口气,妈的,拼了!
我掏出火柴——这年头洋火普及了,寿材铺里常备着点灯烧纸用的——嚓啦一声划着。跳动的火苗映着我狂跳的眼皮。
没有丝毫犹豫,我将火苗凑近火把顶端浸满松油的布条。
轰!
松油遇火即燃,橘红色的火焰猛地窜起,热浪扑面而来,火光瞬间驱散了铺子里的一部分阴冷。
我双手握紧火把,一步步走向那盆血水。盆里的嫁衣似乎感知到了威胁,那块“死”字血印的颜色陡然变得更深,几乎黑紫!周围的血水翻滚得更加剧烈,咕嘟声密集得让人头皮发麻!
“你他妈不是邪性吗?老子今天给你来个火疗!”我咬着后槽牙,发着狠话,也不知道是给自己壮胆还是真说给那件衣服听。
走到近前,我高高举起燃烧的火把,对准盆里那件舒展开的嫁衣,狠狠捅了下去!
滋啦——!!!
一声极其刺耳、绝非正常布料燃烧的声音猛地炸响!像是烧红的烙铁烫进了冰水里,又像是无数细小的尖叫混合在一起!
火把的火焰与那盆血水接触的瞬间,竟然不是熄灭,而是爆起一团浓烈的、夹杂着黑红色的腥臭烟雾!
那件嫁衣在火焰下疯狂地扭曲、卷动!像是活物在痛苦地挣扎!血水被高温急速蒸发,发出噗噗的声响,那股子铁锈和坟土的混合臭味被热浪一烘,简直能把人熏晕过去!
火焰灼烧着血红色的缎面,但那缎子并没有立刻化为灰烬,而是变得焦黑、发脆,同时渗出更多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试图抵抗火焰!那个“死”字血印更是诡异,在火焰中竟然微微鼓动,像是一颗即将爆裂的心脏!
我咬着牙,死死用火把压住嫁衣,让它充分燃烧!松油火把的温度极高,我就不信烧不穿它!
滋啦…滋啦…
令人牙酸的声音不断响起。嫁衣的反抗越来越弱,扭曲的幅度变小,上面那层不祥的血色光芒(或许是我的错觉)正在快速消退。
有效!火攻真的有效!
我心头刚升起一丝狂喜,异变陡生!
那嫁衣上已经被烧得焦黑卷曲的“死”字血印,猛地爆开了一小团黑烟!黑烟凝而不散,在空中形成一个极小极模糊的骷髅头形状,发出“咿——”一声尖锐到极致的嘶鸣,然后啪地一下彻底消散。
同时,我脑子里“叮”一声!
【警告:检测到关键道具“血凰嫁衣”正在遭受破坏!】
【破坏度37%…49%…】
【警告:如道具完全损毁,婚前准备任务失败,将触发惩罚机制!】
去你妈的惩罚机制!现在停手惩罚就不来了吗?!我非把你烧干净不可!
我非但没停下,反而更加用力地将火把往下压,搅动着盆里所剩不多的血水和燃烧的嫁衣!
【破坏度65%…78%…】
火焰几乎吞没了整个木盆,嫁衣大部分已经变成焦黑的碎片,蜷缩在一起,只有那个“死”字血印的位置还在顽固地冒着黑烟,但也眼看就要彻底完蛋。
【破坏度91%…】
就在嫁衣即将被彻底焚毁的最后一刻——
轰!!!
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冰冷至极的力量猛地从即将熄灭的嫁衣残骸中爆发出来,顺着火把直接轰在了我身上!
“呃啊——!”
我惨叫一声,整个人被这股巨力掀飞出去,狠狠撞在后面的货架上,哗啦啦撞倒一堆纸钱香烛,后背着地,摔得我七荤八素,眼冒金星,手里的火把也脱手飞了出去,滚到墙角继续燃烧。
噗通…
那点嫁衣的残骸连同木盆一起,彻底安静了。盆里只剩下一点黑乎乎的灰烬和粘稠残留物,冒着丝丝缕缕的青烟。
【警告:关键道具“血凰嫁衣”损毁度95%,判定为不可用!】
【婚前准备任务失败!】
【惩罚机制启动倒计时:10…9…】
我躺在一堆纸钱里,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心里却是一片冰凉。
完了。还是触发了。
赌输了吗?这就要被抹杀了?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让我甚至忘了呼吸。
【8…7…6…】
冰冷的倒计时像丧钟一样在我脑子里敲响。
【5…4…】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最终的毁灭。
【3…2…】
预想中的痛苦和毁灭并没有到来。
倒计时在最后一秒,突兀地停下了。
紧接着,提示音再次响起,却不再是冰冷的警告,而变成了一种……极其诡异、混合着电流杂音、仿佛带着某种扭曲兴味的声调:
【检测到宿主强烈反抗意志…契合‘反派’内核…】
【惩罚机制变更…】
【终极生存任务‘冥婚’强制提前!】
【现场环境扫描…适配度92%…】
【最终倒计时修正:1小时!】
【一小时后,于寿材铺内完婚!】
【任务目标:与绑定对象岑无咎完成拜堂仪式。】
【失败条件:一小时内未完成仪式,或仪式中断。】
【失败惩罚:双方即刻抹杀!】
我猛地睁开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没死?但是……冥婚提前了?!就在这一小时后?!在这破寿材铺里?!开什么国际玩笑!
【任务发布完毕。祝您…新婚愉快。】
去你妈的新婚愉快!
我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自己身体有点不听使唤,不是摔的,而是另一种感觉……冰凉,滑腻……
我低头一看,魂差点吓飞了!
那件明明已经被我烧毁了95%的嫁衣残骸,那些黑乎乎的灰烬和粘稠液体,不知何时,竟然如同有生命的活物一般,沿着地面流淌了过来,悄无声息地爬满了我的全身!
它们覆盖在我的衣服上,并且正在疯狂地“生长”、“修复”!
焦黑的灰烬重新变得鲜红,粘稠的液体凝固成光滑的缎面,那些被烧毁的金线龙凤图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编织、浮现……甚至那个让我做噩梦的“死”字血印,也赫然出现在我的胸口位置,颜色比之前更加暗沉、更加扭曲!
几乎是几个呼吸之间,一件全新的、甚至比之前更加妖异、更加血艳的嫁衣,就严丝合缝地裹在了我的身上!冰凉、滑腻的触感紧贴着我的每一寸皮肤,像是第二层活着的皮肤!
我想撕扯,却发现根本用不上力,这嫁衣仿佛已经和我融为一体!
【倒计时:59:59】
【59:58】
冰冷的红色数字在我眼前疯狂跳动。
我他妈……我他妈这是自己给自己催命了啊!烧了嫁衣,反而直接触发终极任务,还让这鬼东西直接长我身上了!
现在想脱都脱不下来!
“岑无咎!岑无咎你死哪儿去了!”我崩溃地大喊,这瞎子关键时刻总他妈不在!
就在我几乎要被这突如其来的绝境逼疯的时候,铺子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不是岑无咎。
门口,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整条永乐街的街坊邻居,王婶、李伯、杂货铺的小伙计、对面茶馆的说书先生……几乎我所有见过的人,都来了。
但他们此刻,全都面无表情,脸色是一种死灰般的白,眼神空洞直勾勾地看着我。而且,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东西——有的捧着红烛,有的端着果盘,有的提着灯笼,全都是婚礼用的喜庆物件,可搭配他们那死气沉沉的脸,显得无比诡异。
他们 silently(默默地) 涌进铺子,开始机械地忙碌起来——挂上惨白的灯笼,贴上血红的囍字,摆上香案……短短几分钟,就把我这阴森森的寿材铺,布置成了一个诡异无比的婚礼灵堂!
而我,穿着这身脱不掉的血色嫁衣,像个待宰的羔羊,被他们围在中间。
【倒计时:45:00】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我却连岑无咎的影子都没看到!这瞎子不会跑路了吧?还是也被系统控制了?
就在我急得火烧眉毛,几乎要不顾一切冲出去的时候,我的目光猛地扫过刚刚被撞倒的货架角落。
那里,躺着一枚很不起眼的、用红线串着的铜钱。是之前从那克隆体身上掉出来的?还是原本就堆在货架上的?
我猛地想起节点1的提示:纸人里塞着“会呼吸的铜钱”,滴过活人血!
一个极度冒险的计划瞬间在我脑子里成型!
我艰难地挪动被嫁衣束缚的身体,趁那些被控制的“街坊”机械忙碌、不注意我的间隙,猛地扑过去,一把将那枚铜钱抓在手里!
指尖传来一阵微弱的、温热的搏动感!像是握着一颗微缩的心脏!
就是它!会呼吸的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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