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那块最大的玉佩碎片塞进内衣夹层,紧贴着胸口。
它贴着皮肤,冰凉,却有种奇异的安定感,仿佛一块护身符,又像一颗随时会跳出来的心脏。
回家的路上,城中村的巷子比往常更暗。
路灯坏了两盏,阴影浓重得像墨汁泼过。
我下意识加快脚步,背包带子被我攥得死紧。
魔尊自从早上在U盘盒里说完那句“你奶奶也是这样替我挡下第一道杀局”后,就再没出声,不知是沉睡还是故意沉默。
铁皮房的门,歪了。
不是风吹的,是被人从外面撬开的。
门锁的金属片扭曲变形,边缘有新鲜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的工具硬生生撬开。
我僵在门口,心跳如鼓。
有人来过。
我缓缓推开门,屋内一片死寂。
灯没开,只有窗外微弱的路灯光透进来,照出地板上几道凌乱的脚印,从门口一直延伸到我的书桌——那里堆着奶奶的遗物。
“呼……”
一声轻响,魔尊从我背包夹层里飘了出来,身形在昏暗中缓缓凝实。
他落地无声,玄袍拂地,目光如刀,扫过整个房间。
“柳玄舟的人。” 他声音冷得像冰,“来搜过。”
“搜什么?” 我声音发紧。
“玉佩碎片,或者……你奶奶留下的线索。
” 他缓步走到桌前,蹲下身,指尖轻点地板上一道暗红色的痕迹。
那不是灰尘。
是符咒。
蛇形的纹路,用某种暗红粉末画成,蜿蜒如活物,中心是一个扭曲的“卍”字变体,散发着淡淡的腥臭。
“追踪咒。” 魔尊冷笑,“一旦你踏入这间屋子,咒文就会激活,向施咒者传递你的位置。”
我浑身发冷。
他们知道我住这儿。
我下意识抓起桌上的喷雾瓶——那是我平时用来除尘的,里面装的是自来水。
我举起瓶子,对准那道符咒,就要按下喷头。
“别用自来水!” 魔尊突然厉喝,闪电般出手,一把按住我手腕。
我吓了一跳,差点把瓶子扔了。
“为什么?” 我喘着气。
“这是血咒,以施咒者之血为引,以被咒者之气为饵。” 他盯着那符咒,竖瞳收缩,“若用凡水,只会激活它,让它顺着水汽蔓延,缠上你的脚踝——到时候,你走到哪,它就跟到哪,直到把你拖进地底。”
我倒吸一口冷气。
“那……怎么办?”
他沉默一瞬,忽然抬手,一把扣住我另一只手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用你的血。” 他声音低沉,“你是林家血脉,血中有‘镇魂’之力,能反噬此咒。”
“你疯了?!” 我挣扎,“我要是流血过多——”
“不会死。” 他打断我,眼神冷峻,“但若不用血,你今晚就别想踏进这扇门。”
我看着他那双非人的眼睛,忽然意识到——他不是在威胁我,是在告诉我唯一的生路。
我咬牙,闭上眼:“……快点。”
他没废话,低头,一口咬在我指尖。
剧痛传来。
我闷哼一声,血珠立刻涌出,滴落在那蛇形符咒上。
“嗤——!”
一声刺耳的爆响,如同热油泼雪。
符咒猛地冒起一股黑烟,腥臭味瞬间弥漫整个屋子。
那蛇形纹路剧烈扭曲,像一条被烫伤的活蛇,疯狂挣扎,最终“砰”地一声炸开,化作一片灰烬。
魔尊松开我的手,指尖在我伤口上轻轻一抹,血竟止住了。
我喘着气,低头看向那堆灰烬。
灰烬中央,竟浮现出一个字。
一个用灰烬勾勒出的、歪歪扭扭的汉字——“舟”。
柳玄舟的“舟”。
我盯着那个字,手指还在滴血,心却沉到了谷底。
他在监视我。
他的人来过。
他用血咒追踪我。
而我,只能用血来破解。
“你奶奶当年……” 魔尊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也是这样,用血破了柳玄舟的第一道追魂咒。”
我抬头看他:“她……和他交过手?”
“不止。” 他冷笑,“她是他计划中唯一的变数。所以他恨她,也怕她。”
我忽然想起什么,冲到书桌前,翻找奶奶的旧相册。
那本相册里全是她捡废品时拍的零散照片,背面写着日期和地点。
我一页页翻,手指发抖。
突然,一张泛黄的收据从相册夹层里滑落。
我捡起来,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看:
收购凭证
日期:2005年3月12日
物品:青铜残片半枚(带云纹)
金额:800元
落款:清虚观旧物收购处
清虚观?
我心头一震。
这不是奶奶祖籍地的那座废弃道观吗?魔尊说过,线索指向那里。
我死死盯着那张收据,心跳加速。
奶奶……早在二十年前,就接触过青铜残片?而且是从“清虚观”收购的?
她到底在查什么?
就在我想把收据翻过来看背面时——
“呼!”
收据边缘突然自燃,火苗幽蓝,无声无息,从一角蔓延,转瞬将整张纸吞噬。
我惊叫一声,手一松,收据化作灰烬,飘落在地。
可就在灰烬落地的瞬间,一片东西从灰中浮现。
一片黑色的鳞片。
和昨天出现在我键盘上的那片一模一样,纹路、大小、甚至背面那道铜铃纹,都分毫不差。
我颤抖着手指把它捡起来。
它比昨天那片更薄,更轻,仿佛承载着某种记忆的残片。
魔尊蹲下身,指尖轻触那片鳞,低声说:“这是‘信鳞’。
你奶奶当年,用它传过消息。”
“传给谁?” 我问。
他没回答,只是盯着那片鳞,眼神复杂。
“柳玄舟知道她查到了什么,所以二十年前就盯上了她。” 他缓缓道,“如今你继承了她的遗物,也继承了她的‘债’。”
我握紧那片“信鳞”,胸口的玉佩碎片忽然发烫,像是在回应什么。
窗外,夜风穿过铁皮屋的缝隙,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我忽然明白——
这不是一场偶然的相遇。
玉佩破碎,魔尊出世,柳玄舟追杀……这一切,都是奶奶留下的局。
而我,早已是她棋盘上的棋子。
只是,她到底想让我走哪一步?
我低头看着指尖的伤口,血已凝固,留下一道细小的疤痕。
用血破咒,用血读信,用血……走完她未走完的路。
我轻声说:“奶奶,你到底……想让我找到什么?”
无人回应。
只有那片黑鳞,在我掌心,微微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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