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观的重建,从晨光初露时就开始了。
木匠们抬着新梁上山,道士们清扫殿堂,拾荒老人们也自发前来帮忙。少年带着阿萤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指挥着大家摆放石墩和香炉。魔尊站在三清殿前,黑袍在风中轻扬,正指挥工匠们更换腐朽的屋梁。
而我,走进了藏经阁。
阁内尘封已久,书架歪斜,蛛网密布。我戴上手套,开始一册册整理奶奶留下的医书与手札。
突然,指尖触到书架后方一道细微的缝隙。
我心头一动,轻轻一推。
“咔。”
一块木板滑开,露出一个暗格。
里面,是一本皮质笔记本。
封面已磨损,边角卷起,却仍能辨认出三个字:
“清芷记”
是奶奶的行医笔记!
我颤抖着手翻开。
一页页,全是她清秀的字迹,记录着各种两界生物的病症与药方。
“异界藤妖,畏阳,喜阴湿,可用晒干的牵牛花与朱砂配伍,外敷。”
“道门修士灵力反噬,需以洗灵泉水调和,辅以魔族鳞粉。”
“魔族幼童鳞片生长迟缓,可饮槐米茶,忌辛辣。”
我一页页翻看,眼眶渐热。
原来,她不仅在研究和平,更在为两界的生命寻找共存之道。
她早已预见到,若两界互通,必有生物因灵力排斥而病痛。
而她,早已准备好解法。
翻到最后一页——
一张草图跃入眼帘。
画的是一个丹炉,炉中悬浮着七块青铜残片,一缕鳞片碎屑,还有一滴血珠。
下方,是她的注解:
“通界丹!以七界眼为基,魔尊鳞片为引,界域之女之血为媒。炼成后,可调和两界灵力,使生物自由穿梭而不受排斥。此丹,非为长生,而为共生。”
我指尖抚过那滴血的符号,心跳加速。
奶奶……您连这一步,都算到了。
我抱着笔记走出藏经阁,正撞见魔尊从三清殿出来。
他脸上难得带着一丝恍惚,手中握着一片刚从旧梁上取下的木屑。
“怎么了?”我问。
他抬头看我,黑眸深邃:
“梁上……刻着字,魔族的文字。”
我随他回到殿内。
抬头望去,主梁内侧,果然有一行古老符文,刻痕极浅,若非仔细查看,根本无法发现。
魔尊低声翻译:
“某年某月某日,与阿林在此定约。愿两界永无战事。”
“阿林”……是奶奶的小名。
我心头一震。
原来,他们曾在这里,私下定约。
不是以道门与魔族的身份,而是以“林清芷”与“玄渊”的名字。
魔尊久久凝视那行字,忽然转身,大步走向洗灵泉。
我跟在他身后,只见他蹲在泉边,徒手挖开泥土。
片刻后——
一个陶罐被挖出。
罐身布满青苔,盖子却用蜡封得严实。
他打开罐子。
里面,是数十片魔族鳞片。
每一片,都用细布包裹,上面用朱砂写着一个字:“安”
“这是……”我轻声问。
魔尊声音沙哑:
“当年,我离开前,给了她一片鳞片,说‘遇危难,捏碎它’。可她……没有用。反而把我的鳞片……一片片收起来。写上‘安’字。她不是不需要我。她是……怕我回来,会死。”
我眼眶发热。
原来,她藏起的不只是我的身世。
还有对他的思念与担忧。
她不敢呼唤他,因为她知道,一旦他回来,必是腥风血雨。
而她,不愿他为她涉险。
就在这时——
少年带着七个拾荒老人走上山来。
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一块青铜残片。
正是奶奶当年分发的界眼。
挂铜铃铛的老人走到我面前,神情庄重:
“我们想把界眼的灵力引到观里。这样,这里就能成为两界灵力的平衡点。不再有排斥,不再有冲突。”
我点头,将七块残片一一接过。
观门两侧,有七个凹槽,正是为它们而设。
我将残片嵌入。
“咔。咔。咔。”
七声轻响,几乎同时响起。
刹那间——
观门发出白光!
光芒如潮水般涌出,顺着门槛蔓延至整个观宇。
屋顶的瓦片、殿前的石阶、院中的古树,全都沐浴在光中。
紧接着——
门楣之上,空气扭曲。
三个大字缓缓浮现,金光流转,如神迹降临:“共生观”
不再是“三清”。
而是“共生”。
苏清站在院中,仰头望着那三个字,喃喃道:
“从此,这里不再是道门的圣地。而是两界的……家。”
我站在门下,感受着灵力在体内流转。
通界丹的方子在怀中,奶奶的笔记在手,魔尊的鳞片在眼前,七界眼已归位。
我知道——真正的和平,不是一纸契约。
而是日常的共存。
是医者能治两界之病,是孩童能自由穿梭,是老者能安享太平。
魔尊走到我身旁,黑袍轻动。
他看着“共生观”三字,低声道:
“她做到了。用三十年,换来了这一天。”
我抬头,阳光洒在“共生”二字上,温暖如初。
“不。是我们……一起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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