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观”的门,再未真正关闭过。
两界互通的消息如春风般传开,越来越多的人前来求助——有被异界植物划伤的拾荒者,有灵力紊乱的道士,也有因界域排斥而病倒的魔族。
而这一天,来了一位母亲。
她抱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男孩,脸色苍白,眼中满是焦急。孩子昏睡在她怀中,额头渗着冷汗,皮肤下竟隐隐浮现出淡淡的鳞片印记,如月光下的纹路。
“林医生!”她跪在观门前,声音颤抖,“求您救救他!他是我和魔族丈夫的孩子……一到月圆之夜就高烧不退,医生都说治不了……他们说……说他是‘异种’,活不长……”
我心头一紧。
奶奶的笔记中曾提过这类孩子——界域混血。
他们的血脉同时承载人界与魔族的灵力,每逢月圆,灵力冲突,便会引发高热,若无调和之法,终将因灵脉崩裂而亡。
“别怕。”我扶她起来,“让我看看。”
我将孩子抱进药堂,翻开奶奶的笔记。
很快,我找到了方子:“以通界丹药渣入浴,辅以银针引灵,可调和血脉。”
我取来炼丹后剩下的药渣,煮成药汤,为孩子泡澡。
药汤金黄,香气氤氲。
当孩子浸入水中时,他额头的鳞片印记竟微微发亮,体内的灵力波动也逐渐平缓。
不到一炷香时间,他的呼吸平稳下来,高烧退去,脸颊恢复了红润。
母亲抱着醒来的孩子,泪如雨下:
“谢谢您……谢谢您!他终于……能活了。”
我轻抚孩子的额头,那鳞片印记已变得柔和,像是某种祝福,而非诅咒。
“他不是异种。他是两界的……未来。”
自那以后,观里多了一个小小的“异界小铺”。
是阿萤开的。
她从异界带回许多小玩意:会发光的石头、能变色的琉璃珠、会唱歌的贝壳……她坐在铺子前,笑嘻嘻地招揽客人。
“姐姐,买个‘同心石’吧!据说能让喜欢的人心跳同步哦!”
“大叔,这个‘安眠贝’送您,晚上放枕头下,梦里会有小蝴蝶飞哦!”这天,她神秘兮兮地拿着一块会发光的石头来找我。
石头呈心形,通体透明,内部有粉色的光流缓缓旋转。
“姐姐,这个最特别!是哥哥三百年前就准备好的!他说,要送给那个‘让他心动的人类女孩’。”
我一怔。
“你哥哥?准备聘礼?”
阿萤用力点头:“奶奶说,哥哥从不长红鳞,直到遇见你。这块石头,只有遇到‘对的人’,才会发出粉光!”
她将石头塞进我手里。
刹那间——
石头光芒大盛,粉光如霞,映得我整张脸都染上了暖色。
“看吧!它认出你了!”阿萤笑得像只偷到糖的小狐狸。
就在这时——
门口人影一闪。
魔尊走了进来。
他一眼看到我手中的石头,又见那刺目的粉光,整个人瞬间僵住。
黑眸一缩,耳后鳞片红得几乎滴血。
他什么也没说,猛地转身——夺门而逃!
黑袍的下摆在他身后剧烈抖动,像是在掩饰内心的慌乱。
我看着他狼狈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声。
阿萤在一旁拍手大叫:“哥哥!你的聘礼暴露啦!”
几天后,少年在整理银杏树下的旧物时,除了共生契约正本,还发现了一个布偶。
布偶约莫巴掌大,用粗布缝制,针脚歪歪扭扭,却能看出是个小女孩的模样。
最奇特的是——它的头发,是用黑色长发缝制的。
而它的衣服,则是用一片片浅灰鳞片拼接而成。
布偶的手里,攥着一张泛黄的纸条。
是奶奶的字迹:
“愿默言能遇到像他一样的人。不用像我这般,爱得小心翼翼。”
我捧着布偶,指尖抚过那粗糙的针脚,心口发烫。
奶奶……您也曾这样爱过吗?
用您的发,用他的鳞,缝出一个无法说出口的梦。
我忽然想起魔尊为我补的那件道袍。
他用鳞片补上破损的袖口,原本只是寻常修补。
可如今回想——
那几片鳞片,竟恰好组成一个爱心的形状。
是他无意为之?
还是……早有预谋?
我低头看着布偶,又想起那块粉光闪烁的石头,想起他夺门而逃的背影。
原来,三百年前,他就在等一个人。
而三百年后,他终于等到了。
不是以魔尊的身份。
不是以敌人的身份。
而是以一个心动的普通人的身份。
夜深,我站在药田边。
魔尊正在为同心草浇水。
月光下,他侧脸轮廓分明,耳后鳞片泛着微光。
我走过去,将布偶递给他。
他看到那鳞片缝制的衣服,动作一僵。
“你……知道了?”他低声问,声音沙哑。
我点头:“奶奶希望我,不用像她那样,爱得小心翼翼。”
他沉默良久,终于抬手,轻轻握住我的。
“所以……我不逃了。”
他低头,黑眸如星:
“林默言。聘礼……还在。”
我笑了,靠在他肩上。
月光洒在“共生观”三个大字上,温柔如初。
而我们的影子,在地上,紧紧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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