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承宗的惨叫撕裂了夜的寂静。
他倒在地上,手臂已彻底腐烂,黑气如活物般顺着躯干向上蔓延。他的皮肤开始龟裂,露出底下暗绿色的鳞片,指甲变长、弯曲,化作利爪。那张苍老的人脸扭曲、拉长,最终彻底撕裂,露出一只巨大的蜥蜴头颅——与之前被炼魂鼎寄生的柳铮一模一样,只是体型更为庞大,双眼漆黑如深渊。
“又是个容器……”我喃喃,心口发冷。
柳家的人,早已不是人。他们不过是柳玄舟用来延续野心的傀儡。
蜥蜴怪发出低吼,猛然跃起,直扑向我们。魔尊一步挡在我前,黑袍翻卷,龙鳞化剑,一剑斩向其咽喉!
“铛!”
火星四溅,剑锋竟被鳞片弹开。
“它的皮,被魔气强化了!”魔尊低喝。
我来不及多想,抓起镇魂木碎片,用尽全力掷出!
“去!”
碎片离手的瞬间,竟在空中骤然拉长,化作一条青金色的锁链,链身缠绕符文,如灵蛇般缠上蜥蜴怪的脖颈!
“吼——!”怪物疯狂挣扎,鳞片崩裂,黑气四溢。
就在这时,它张开巨口,猛地吐出一颗黑珠——拳头大小,表面布满裂纹,内里仿佛有无数人脸在扭曲嘶吼。
“那是……残魂!”魔尊瞳孔骤缩,“柳玄舟的本源!”
黑珠离体,直射向陵园中央的纪念碑!
“轰!”
一声巨响,碑体竟从中裂开,露出内部一个幽深的空腔。一截粗壮的树根静静悬浮其中,通体青金,根须如发丝般蔓延,缠绕着数十块青铜残片——每一块,都与我玉佩上的碎片同源!
镇魂木主根!
它就在纪念碑下,被封印了三十年。
主根感应到黑珠的接近,骤然发光!青金光芒如潮水般扩散,所有散落的青铜残片——包括我手中的、地上的、甚至蜥蜴怪鳞片间嵌着的——全都剧烈震颤,纷纷离体,如飞蛾扑火般涌向我!
“啊!”我下意识抬手,掌心木纹疤痕灼热如烙铁。
残片在空中重组,一片片拼合,最终在我掌心凝聚成一个完整的圆盘——青金质地,边缘刻满符文,中央两个古篆大字,熠熠生辉:界心。
“这就是……真正的钥匙?”我颤抖着捧着它,仿佛捧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黑珠撞上主根,发出刺耳的尖啸,像是无数冤魂在哭嚎。主根的根须突然暴涨,如触手般缠绕而上,将黑珠层层包裹,最终形成一个巨大的茧,悬于半空。
茧表面,竟浮现出熟悉的字迹——是奶奶的笔迹:
“净化需七日,守住这里。”
我浑身一震。
奶奶……她在用主根的力量,书写留言?还是……她的意识,已与镇魂木融为一体?
“她还在。”魔尊低声道,“心核未灭,魂便不散。”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警笛声,红蓝光芒划破夜色。几辆越野车疾驰而至,车门打开,一群身着黑色战术服的人跳下车,手持特制法器,正是守界人组织的精锐。
为首之人,竟是那个曾跟踪我的少年。
他快步走来,手中高举一枚铜铃铛——古朴青铜,铃舌上刻着梧桐叶纹。
“这是……爷爷的铃?”我脱口而出。
少年点头,声音坚定:“爷爷说,若你找到主根,就用这个唤醒‘守界之音’。”
他摇动铃铛。
“叮——”
清脆的铃声响起,如清泉流过心田。那声音不大,却仿佛穿透了空间,直抵灵魂深处。
悬空的茧剧烈颤抖,黑珠的尖啸戛然而止。主根的根须更加活跃,青金光芒流转,开始缓缓吸收黑珠中的黑气。
“有效!”少年大喜。
我却盯着那铃铛,心中翻涌。爷爷……他一直在暗中注视着我?他和奶奶,究竟在下一盘怎样的棋?
“我们来守前门。”少年迅速指挥手下布防,“你和他,守住主根。”
我点头,与魔尊退至纪念碑旁。主根悬于空中,根须缠绕黑珠,青金光芒如呼吸般明灭,每闪烁一次,黑珠就缩小一分。
“七日……”我轻声说,“够吗?”
“不够。”魔尊看着远处山林,“柳玄舟不会等。他的残魂被封,但界核深处,还有他的‘影’。他会派更强大的东西来。”
我握紧“界心”圆盘,掌心传来温润的脉动,仿佛它在回应我的心跳。
“那就守住。”我说,“一天,一小时,一分钟,我都守。”
夜风拂过,铃声渐歇,唯有主根的光芒,照亮这片无名之地。
而在那光芒深处,我仿佛看到奶奶站在梧桐树下,对我微笑。
“别怕,默言。奶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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